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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丹”(全新“金丹”!!!...)
    修士既分男女, 自有阴阳,阴阳融合之事, 较之凡人,自然花样更多。其中最为玄妙的,就是这魂神交融,然修仙之人,得肉身趣味容易,可想要魂神交融却很难,并非所有的魂神都能交融。

    似南棠与夜烛这般,以魂体相见, 一个简单的触碰就天雷勾动地火的,实属少见。

    肌肤之触尚可抵抗, 可直抵元神的诱惑, 又如何抗拒?他二人便好比未尝**的凡夫俗子,只是凡夫俗子因表相而迷,而他们……因魂神相触而乱, 如此而已。

    夜烛如今便觉自己像沾染尘世烟火的凡人, 生出荒唐的念头, 只凭着岌岌可危的理智勉强拉住自己, 因为他觉得南棠也许不太明白, 他二人今日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眼底写满懵懂与好奇,急欲探索未知的一切,于她而言, 更多的是新鲜,如同涉世未深的孩童尝到糖果滋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做出正确的引导, 可天知道这有多困难。

    他所受之折磨,并未比她少, 相反,也许更强烈,因为他的元神本就强于她,所感知到的也远远大于她。

    “南棠。”他用最后一丝清明将二人扯开了一些,“醒醒!”

    “我醒着呢。”南棠道,她已经活了将近一百年,不是孩童,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魂神交融,你不想试试?”

    她只剩半身人形,半身已化作长长的虚影青光。

    “想。”夜烛必须承认自己也是有欲。望的。

    “那就行了。我又不逼你。”南棠往上飞了些,居高临下地捧起他的脸。

    这个角度望去,南棠高高在上的模样,有些不可一世的张扬,大胆、炽烈,是不容拒绝的。

    她的虚影青光已经缠住他的魂体,四周景象随之转换。

    这本就是她的神识虚空,受她所控,又折射出她的心境,如今这个被她假想出的漂亮仙境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浓厚的云层铺展在二人身边。

    夜烛被她大胆的言语逼出三分气性来,岌岌可危的理智荡然无存,再多冠冕唐皇的道理,也不及她这一刻轻吐的气息。

    黑雾大涨,很快包裹了她,云层之中,只露两条交缠的青黑光芒,似两条缠绕的蛇尾,又如两道电光,在浓云中时隐时现。

    大雨倾盆而落,浇湿一切。

    ————

    待到云散雨静,风景秀丽的仙境再次出现。

    雨后的仙境格外清新,流水潺潺如琴音,草叶花朵之上凝着水珠,折射出晶莹光芒,一切都美好而惬意,只除沉默无话的两个人。

    南棠坐在树杆上,荡着双腿偷眼看夜烛,两只红翅蜻蜓停在她肩头。

    他坐在池畔石岩上,有一下没一下摸着灵鹿的脑袋。

    南棠有些忐忑,夜烛不说话便显得神秘莫测,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瞧那拒人千里的模样,莫非是怪她强迫了他?可明明他同她一样尽兴,甚至于后来她的魂神不支时,还是靠着他……

    或者他在害羞?

    可他们两个,一个活了近百年,一个更是可能有千年万年的寿元,她都没那么矫情,他又何必纠结?

    如此想着,她跳下树,唤了声他的名字朝他走去。

    夜烛略抬眸,见她散着黑青长发走来,头上有只红翅蜻蜓,身边跟着几只雀鸟,越发精灵的模样。

    “你也是……初次?”她蹲到他膝前,抬头问他。

    他没吱声,只是揉着灵鹿脑袋的手劲大了些。

    “我毁了你的道行?”她知道,有些修士修的童子身,不能碰女/色的。

    “没有。”他闷道。

    “那你怎么了?”南棠又问。

    要不是修仙界不兴凡间那套碰了就要负责的规矩,她都要以为夜烛要让她负责了。

    不过负责……也不是不行,南棠想着与他相处的时光,相依相偎的日子,起码她是不排斥的。

    夜烛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发什么闷——他们之间,明明发生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没发生。

    一切没变。

    “喂。”南棠伸手碰他。

    指尖触及他魂体的那个瞬间,两人均又一震,夜烛猛地盯向她,狠道:“还碰?没玩够?”

    南棠收回手,他起身走到旁边,续道:“虞南棠,魂神交融倘若放纵过度,也会……魂尽人亡的!你不想活了?”

    他用了一个比较文雅的形容。

    原来是怪她用力过猛?

    南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他,夜烛忽然觉得她可能误会了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你的魂神之力不够,与我交融容易……总之,你日后不要轻易碰我!”夜烛解释了两句,看着她晶亮的目光又觉得解释不清,头疼万分,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

    男女之趣,其实他也不是很懂,和她一样。

    “哦。”南棠看着自己的手。

    不能碰了啊?有点可惜。

    “别想那些了。你一睡睡了十多年,还不赶紧修炼好从这里出去?”夜烛飞快转走话题。

    提及此事,南棠终于正色面对。

    十多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就如同闭上眼再睁开眼,她感觉不到时光流逝,自然对这十几年没有感觉,对夜烛自然也没有十多年未见的疏远感,但现下听他再度提及,心里也不禁感慨。

    “都过去十数年……也不知外面如何了。”南棠感叹一声,又道,“修炼自是要修炼的,只是我如今情况委实特殊,无可借鉴,又要如何修行?若是南山师兄在这里就好了,还能问问他。”

    “南山觉……”夜烛语气忽然一沉,带着淡淡的叹息,“不在了。”

    “什么?”南棠不解此语何意。

    “魔物侵攻重虚之时,南山觉殒身于十方古阵旁。”夜烛说完就见她晶亮的眼睛仿佛停滞了般,但他并没停,又接连报出许多名字。

    死的死,伤的伤,重虚宫损失惨重。

    这是他在被埋进禁土前所探知的一切,这十多年的时间发生什么,他便不清楚了。

    南棠盯着地面缓缓坐到石岩上,一声不吭。

    南山师兄不在了,常织织死了,宁霞峰没了,陆卓川他爹也走了……江止、夏淮、宋诣与程嘉月或伤或残,还有萤雪……

    夜烛走回坐到她身边,他现在不是兽身,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安慰她,只能陪着她静静坐着。

    良久,南棠才轻轻开口:“我不知道我该如何修行。”

    她可以肯定句芒春种在自己身上,她的锁情蛊与心魔都因为句芒春种的关系而解除,句芒春种的力量还能修复她身体所受的一切伤害,南山师兄说过,拥有句芒春种就代表着永生,而永生是有代价的,她永远无法修行高深的功法。

    结丹失败不知与句芒春种有没关系,但以她的资质本就仙途艰难,如今失败想要再结金丹难如登天。

    细忆她这些年的遭遇,起起伏伏当真是大起大落。南境冰窟险些丧命,却糊里糊涂自愈;接连失去青髓笋和太清莲,本是走火入魔的结局,却不想莫名其妙解了蛊,驱了心魔;终于能心无旁鹜地结丹,却又结丹失败;寿元将近她本要离开门派自寻逍遥,不想就差这一天时间,又遇魔物攻山;她眼见同门惨死,门派被毁,以命相搏开启大阵,本该就此死在十方古阵旁,可结果又在土里醒来……

    老天怕是在和她开玩笑。

    如今身揣重宝句芒春种,她也着实茫然。永生又如何?难道要她一辈子做个不老不死的筑基修士?

    这条路该如何走,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夜烛见她目光渐黯,知道她心中茫然,便起身朝前踱了几步后回头,断声道:“虞南棠,你可信我?”

    “你我之间还需问这个问题?”南棠以为,信任与否,已经在那段生死与共的时光里与这亲密的接触中表达得淋漓尽致,嘴里说的哪里及得上行动的万分之一?

    夜烛身上的墨雾洇散得更盛了。

    “不破不立,你为何非要遵守世人修仙的规则?炼气、筑基、结丹、化神、灭劫、返虚……这些,也不过是前人踏出的路,可仙途永远不止一条道,而每个人所行之道又全然不同。”夜烛负手而立,缓缓道。

    南棠仰起头,认真而专注地望向他。

    这一刻,夜烛变得遥远,他不再是她身边的小灵宠。

    他成了先前他口中所说的,遥不可及的尊者。而真正的尊者境界,并不仅仅体现在强大的修为,更存在于他超脱世俗困囿的见识以及那颗悲悯浩大的心灵上,这一些,是再强大的修为都无法取代的东西。

    他可以是强大的修士,也可以是她身边温暖的灵兽,他有自己的骄傲,亦有自己的温柔,对世间一切抱持着最大的好奇与探索欲,不会吝啬付出。

    他与她……是同类人。

    “你没必要非遵循这条别人走出的路。南棠,你有自己的路。上天赠予你句芒春种,永生的力量,是需要你来探索的。它所给予你的种种束缚,何尝不是另一种修行?”夜烛见她听得认真,自也说得仔细,“你是纯木灵根,粗看之下是句芒春种的容器,句芒春种需要通过你来吸纳土壤中的灵源,最终再化成你的生气,你与春种之间,实则相辅相成。它既然存于你的丹田,与你四肢百骸相联,你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

    反其道而行?

    南棠仔细斟酌他话中含义,一字一句,重复品读了。

    夜烛没再继续解释,他等她自己领悟,有些话说得太透不好,需要听者花些力气自行思考品透,才能有最好的效果。

    这番话,他早就想同她说了,只是那时候他困在兽体之中,难以开口。

    南棠的神情渐渐改变,迷茫之色被越来越亮的目光取代。

    “反其道而行?”她喃喃道,“春种种于我丹田,我既为容器,又无法成丹,为何不能……”

    她说话间精神一振,抬头坚定道:“化春种为己用,炼春种为丹。”

    她的金丹,是句芒春种。

    浩渺仙途不过逆旅,无涯无境,若此生注定境界永固筑基,她也要走出她的仙途。

    ————

    时光仍在一点一滴流逝,匆匆又是十年光阴。

    嫣华独自住在山尽峰,守着禁土。茅屋后小园的花草,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已经不知多少茬了,这是虞师叔离开后的第二十五年,禁土仍旧没有动静。

    重虚宫都已经变了模样,可虞师叔还没出来。

    嫣华心里时常涌起挖开禁土的念头,看看师叔还在不在土里,亦或是已经腐化成泥,早就不知去哪里轮回了……可每一回,她都忍住这股冲动。

    师父临终交托犹在耳边,他与师娘的骨灰就洒在小园里,似乎依旧默默守着山尽峰上的一切。他在世时常嫌她不听话,老与他唱反调,这最后一次托付,她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底。

    “放心吧,师父,师叔一天不出来,我就守在这里一天,你和师娘在下头可要好好的。”

    她倾尽手中满盅的酒液,看着酒液渗进小园的泥土里。

    今日是她师父的祭日,也是二十五年前魔物侵攻门派的日子,她给师父敬一杯他爱喝的酒。

    敬完酒,她抖抖膝上的泥土,刚要起身,身边一道小人影倏地窜过来。

    是虞师叔养的那只小猴子衔宝。

    那日她埋虞师叔时,他从师叔的头发里冲出来,后来就留在了山尽峰上陪了她二十五年。

    “嫣华姐姐!”衔宝说话已经很利索了,他指指禁土,又扯扯她的衣袂。

    嫣华心头一动,莫非禁土有动静了?

    如此想着,她飞快起身,搂起衔宝就往禁土冲去,没几步就跑到禁土外。

    南山觉的禁土已经变了颜色,原本星星点点的青光黯淡下去,晶莹剔透的五色禁土开始有了褪色的迹象,而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灵气从禁土下溢出,薄薄的白雾轻轻笼在地面上。嫣华尝试吸收了下,大惊。

    这白雾竟是灵气所化,其中还蕴藏着一股生气。要知不论灵气还是生气,皆是无形之物,能够达到肉眼可见的地步,其浓郁的程度,得有多强烈?

    衔宝已经从她怀中冲入禁土上,大口大口吞吐这片白雾,金光自他身上亮起。

    天地灵气,是狡猴最好的食物,也是他二次褪形的必需物,他自然要敞开肚皮吃。

    嫣华的目光却已经集中在禁土正中之处,她瞪大双眸,不敢挪开目光,生恐是自己错觉。

    禁土中央,有幼苗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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