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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我错了)
    落入水中的一刹, 灵鹫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怕自己会呛到水,却不想落下去后双手却依旧被姬桁牢牢的固住,除了飞溅起的些许水花, 并没有被呛到半分。

    因为双腿的原因,不说旁人就说灵鹫,都会不由而然下意识觉得他身子孱弱,但实则不然。

    姬桁之前可是实打实带过兵的,如今更是北衙之首的卫将军。

    抓着灵鹫的手有力又可靠。

    灵鹫现在来不及考虑姬桁怎么知道是她,她下意识的闭着眼,听到姬桁藏着笑意又不大正经的声音,

    “怕什么, 你自己灭的烛火。”

    灵鹫稍微找回来一点镇定,不好意思的睁开眼睛,周围都暗了下去,只能透过些许光亮看到姬桁精致的脸颊轮廓。

    人在水里总比不得在地面上有安全感,灵鹫不会水, 这清池不算太大但也绝对不小, 灵鹫每次来这里都不敢往中间走, 只敢趴在池壁边上。

    如今在水中只有姬桁一个借力, 灵鹫下意识的抓紧了姬桁的手臂,然后蓦然间眼前暗了下来,水花声声, 姬桁已将她按在池壁上吻了下去。

    流动的水温一直未曾下去, 黑暗中灵鹫迷迷瞪瞪的看见浮在水面上的衣裳,脸颊冷不丁的一烫又赶忙闭上了眼睛。

    夜逐渐静了下去, 许是清池里太宽敞的原因,今天的灵鹫害羞的紧。

    解了衣裳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 后来贴近姬桁时觉察到什么后,微微僵了僵后顿时更加害羞。

    灵鹫之前曾经朦朦胧胧的察觉过一次,但哪有这次感受的清楚。

    她吓得动也不敢动,内心又害怕又纠结。

    自己毕竟是姬桁的侍妾,这种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

    但她又着实有些怕,她什么都不会。

    但姬桁并未做什么。

    姬桁这一刻也做不了什么。

    膝盖的疼痛因为灵鹫的到来被分散了许多,姬桁忍不住沉迷,但疼痛却像是要和他对着干一样,一阵接着一阵越发明显起来。

    不过倒也忍得了。

    灵鹫的衣裙全都散落在了池子里,穿是穿不了了,姬桁淡淡开口,让守在外边的卫七去让丫头给灵鹫寻套衣裳过来。

    脆桃懵懵的捧了衣裳进来,低着头小心的将衣服放在池边,抖着胆子抬了一下眼皮,看见自家小姐被世子爷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

    虽然瞧不见什么,但一看见满池子的衣服,小姑娘登时想到了什么不合时宜的画面,脸颊蹭的一下红了急忙跑了出去,一头撞在守在外边的卫七身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好半天,脆桃赶忙溜走。

    卫七瞧着慌不迭地跑路的小姑娘心道,脸皮真薄。

    脆桃边跑边想,这木桩子就一直站在外边?居然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脸皮真厚。

    清池里温暖如春,外边依旧冷的彻骨,姬桁往主屋的方向瞧了一眼,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屋子修的有问题。

    想把主屋的位置改一改。

    亦或者是想个法子将主屋与清池连起来,再者,在清池旁边再重新修建一座临时休憩的厢房也不错。

    方便又免得受冻。

    他若是双腿完好,甚至可以直接抱她回去休息。

    膝盖的疼痛又一次骤然袭来,姬桁眉峰蓦的一紧,但除此之外并无太大反应。

    但好在周围依旧未曾点灯,灵鹫没有瞧见。

    灵鹫赤.裸的手臂摸索着找到了衣裳,乱七八糟的将衣服穿好,回头犹豫着要怎么伺候姬桁穿衣服,正想说什么就听姬桁道,

    “你先回去。”

    灵鹫没有想太多,虽然已经和姬桁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姬桁也习惯了她的伺候,但并不是事事都需要伺候。

    姬桁虽然一直坐着轮椅,但灵鹫依旧经常会觉得他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灵鹫乖乖先回去,回到主卧后待了半晌后姬桁才回来。

    姬桁肤色本就极白,但不知怎么,灵鹫总觉得姬桁今日的脸色比往日更白一些。

    灵鹫留了个心眼,与往日一样拿了布巾给姬桁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仔细观察姬桁的表情。

    若是满心满意只有一个人,记住了他平时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细节,那稍微有一丝不寻常,都会敏感的看出来。

    灵鹫越看越发觉得姬桁今日真的不对劲。

    平日帮姬桁擦头发,姬桁总是一边看书一边带着轻松的笑容与她闲聊,今日姬桁依旧在看书,却没有怎么说话。

    灵鹫原想着姬桁这几日是不是累着了,又或许发生了什么事,皇帝留他说了什么话,毕竟今天姬桁回来的着实太晚。

    上辈子的时候灵鹫从未关心过姬桁,所以如今再回想以前的许多场景,都模模糊糊的。

    但科考之后那段记忆倒还算清晰,因为那时她总记挂这蔺臣是否考中,所以想方设法的与姬桁打听什么。

    姬桁那时对她没有半分感情,看她这副样子还故意吓她,说他不想让蔺臣中,那蔺臣就不会中,还故意欺负她说蔺臣不中不是更好,这样他就不会成为楚家的女婿,指不定他们还能再续前缘。

    那时她气的直哭,直到几天后才知道,蔺臣不但中了,还进了前三甲。

    只不过那时只关心了蔺臣,没有关心姬桁,现在回想起来,因为蔺臣的缘故,姬桁实则被参了很多本。

    但姬桁从来未与他说过。

    愧疚感悄然袭上了心头,灵鹫抿了抿唇,虽然此事实则与他无关,可姬桁遭受的那些谩骂却都与她有关。

    灵鹫正想说什么,姬桁已经放下了书,

    “不早了,睡吧。”

    灵鹫收起手中的布巾点了点头,起身转头的那一刹那,灵鹫不知怎的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却好巧不巧的正好看见姬桁蹙着眉头按了按膝头。

    灵鹫一怔,猛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一刹那,灵鹫只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巴掌。

    灵鹫,你怎么能眼瞎到这种地步!

    他不舒服你怎么才发现!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姬桁抬头看了她一眼,居然还能笑着打趣她,

    “又想起了什么了?”

    灵鹫瞧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只觉得心口疼的无以复加,眼泪不受控制一般,“吧嗒”一声轻响,落在了姬桁的心头。

    姬桁曾觉得灵鹫哭的时候极美,他总是喜欢逗她哭。

    但不是这样的哭法。

    一句“怎么”还没问出口,就听灵鹫发颤的声音,

    “是不是腿疼。”

    姬桁微怔,他不曾想到,灵鹫居然看了出来。

    姬桁有些想笑又无奈心疼,分明是他疼,可瞧她哭的样子,倒像是自己疼一样,还要他安慰她。

    “不疼”,姬桁道,说罢又觉得可信度太低,又加了一句,“有些疼,但没有很严重。”

    疼习惯了也就不疼了。

    可这么一说,灵鹫更难受了。

    怎么能不疼。

    灵鹫也受过这样的苦。

    那时她跪在雪地里等了他好多天,最后等来了姬桁的死讯。

    她赶走了卫九,任由着被冻坏的膝盖继续坏了下去。

    于是她也变成了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双腿残废。

    那时风雪满天,膝盖每日疼的睡不着觉,她一边感受着难以忍受的疼痛一边欣慰的想,这就是姬桁常年忍受的痛苦。

    怎么可能只是有些疼。

    灵鹫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心疼的要命,可心疼之余却也气的想哭。

    灵鹫从来不会拒绝姬桁的要求,也发誓自己永远会听他的话,不会顶撞他一句,可现在却想质问他,

    疼为什么不说。

    疼为什么一定要忍着?

    灵鹫只是这么想,但许是心里太难受,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已经问了出来。

    为什么?

    这样的问题以前也有人问过,姬桁回答过太多次。

    所以他与往日一样想也不想的开口,

    “没有必要。”

    灵鹫眸光颤了颤。

    没有必要...是什么意思...

    是没有必要同她说么。

    自打重生后灵鹫便想过,她只想一辈子对姬桁好,这辈子就是为了报答姬桁而来,所以姬桁对她是什么态度她都可以接受。

    但陡然间的冷静,却让灵鹫心口蓦的一疼。

    又矫情了。

    灵鹫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

    但是真的有些控制不住的难过。

    灵鹫赶忙眨了眨眼睛,想将眼泪控制住,强笑了一声才声音微颤道,“就算...就算没有必要同我说,可疼的是你自己,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找大夫帮你敷药...”

    对,敷药!

    上次那个陈太医留下的药膏还有。

    灵鹫飞快的擦了一把眼睛转身就要跑去拿药,手臂却陡然被姬桁抓住。

    “上次陈太医留的药还在我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姬桁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那双幽深的眸子就这样看着灵鹫。

    灵鹫指尖颤了颤,她不明白姬桁的意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坐下来”,姬桁眸色放柔了些,他抬头看着灵鹫道,“这样看你很累。”

    “我先去拿药...”

    “我说没必要,不是没必要与你说”,姬桁将她拉了过来,“我的意思是,”

    姬桁说不出来了。

    他的意思是,因为没有人关心,所以才没有说的必要。

    可骤然一刹,姬桁才意识到原来如今有人在意他的疼,他的痛,在意他的每一句话。

    视线恍惚的穿越了岁月,穿过走马观花的二十五余年,最后落在了眼前眼睛通红的小姑娘身上。

    “是我的错。”

    姬桁轻声道。

    “乖,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