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商翠翠的诅咒(福运和诅咒...)
    西城兵马指挥司的士卒按照能力, 分为了庚甲、庚乙、庚丙和庚丁四个班。

    四个班每个班都有班头,班头领着士卒进行日常操练,辅助四个副指挥办事, 做好守城门、日常巡视等事宜。

    四个副指挥再往上就是正六品的指挥,即如今的池蕴之。

    池蕴之下了马,把缰绳给了守门的士卒。

    曳撒的衣摆扬起,池蕴之大跨步走向了衙内。

    坚持打拳已经有大半个月时间, 脊背更为挺拔, 像是一柄刀被渐渐打磨出刀锋来。

    “池指挥。”

    “池指挥。”

    “池指挥真早, 上次您不是说我带的腌菜味道爽口吗?我娘又腌制了一些, 我现在就给您送过去。”

    每当有人招呼,池蕴之就微微颔首,至于说腌菜, 池蕴之也收下了,作为回礼,池蕴之拿出了一个篮子,里面装的是十条肉干。

    这回礼太接地气了一些, 士卒不由得挠挠头。

    “池指挥, 您可太客气了,不用这个, 菜都是自家种的, 直接在院子里拔的, 值不了几个钱。”

    “我家表哥说过,吴夫子是蜀地人,喜欢干爽微辣一点的腊肉, 你上次不是提到了孩子要拜师吗?我特地让家里的厨子用蜀地的做法炮制的肉干,你收下吧, 正好你家孩子拜师用。”

    肉干在用于拜师的时候会叫做束,弟子要拜师,除了向老师行礼,另外就是要按照古礼,奉上“束”。

    涉及到了自家孩子,士卒就不再推辞。

    他家也准备得起束,但是想要送到吴夫子的心坎上,应当还是用池指挥的束好。

    士卒感激地对着池蕴之行大礼。

    “倘若是侯夫人喜欢,晚些时候我娘还会一些小菜,都给您送来。”

    池蕴之笑了笑,“好。”

    池蕴之这腌菜就是替家里人带的。

    因为才搬迁到新侯府,庄家送来了会经营门面的管家,乔宜贞和管家到牙行买了不少人。

    从厨娘、烧火丫鬟、扫地丫鬟、守门婆子还有不少男仆,林林总总加起来就有好几十人。

    在气派的长青侯府里,这些人都想要出一份力气。

    采买选的是最新鲜、位置最好的食材。

    厨娘每日里都做不一样的荤菜,就算是看上去没有一丁点荤腥的菜,也是费了许多心思,起到滋阴补阳的作用。

    池蕴之日日打拳,还练刀吃这些还受得住,而乔宜贞和两个孩子三人吃得两个流鼻血,一个嘴角生了口疮。

    池蕴之这才紧急叫停了厨子继续大操大办,特地费心思寻了开胃的小菜带回去给几人吃。

    想到了妻儿,池蕴之皱起的眉舒缓了下来,走神想了一会儿家里人,才开始盘算今天的日程。

    池蕴之差不多坐了一刻钟时间,整理了等会的说辞,四个副指挥终于一起到了。

    “池指挥,祭天大典的事情,我和其他两个副指挥已经都各自扫荡过一遍,只有周副指挥的那个地界不清楚。”

    说话的是林副指挥,他是从庚甲班的班头升到副指挥的,经历了整个西城兵马指挥司的荣与衰,在西城兵马指挥司里人气颇盛,不少人都觉得他应当擢升为指挥。

    结果新任长青侯做了指挥,西城兵马指挥司的士卒再一看池蕴之过去的经历,觉得一事无成四个字写在池蕴之脸上。

    众人心中对池蕴之嗤之以鼻,还是更愿意听林副指挥的话。

    “虽然池指挥没什么本事,但是谁让投胎投的好,比不得。”

    “其实也正常,看看其他几个指挥司的指挥,来来回回换了多少勋贵了,就咱们西城这里太破,这回也算是跟上脚步,终于给配上了勋贵。这样也好,很多地方咱们过去根本就碰不着,现在有了池指挥,应当也可以进去扫一扫了。”

    “别忘了他除了是池指挥还是长青侯爷,说不定事情都交代给下面,咱们和过去没什么分别。”

    “长青侯看着可真俊秀,那天他领头巡城,我可见着不少妇人小姑娘眼珠子都直了,这种人还真适合做小白脸。不,算年龄,应该是老白脸。还在咱们指挥司做什么?赶紧回家奶娃娃吧。”

    西城这里鱼龙混杂,就连其他城区发生的命案还会有人选择抛尸到处,这西城的指挥是最不好做的。

    池蕴之不蓄胡,肤色白皙细嫩,虽然冷着脸有些威严,但是众人还是觉得他太过于年轻,气质太过于矜贵了,一看就觉得他做不长。

    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余人都觉得他不会留在西城兵马指挥司里太久。

    另外两个副指挥说道:“林副指挥说的是,我这边让庚乙班的走了一遍,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我这边动作慢一点,实在是对不住,弄了一大半,昨个儿正好轮到庚丙班守城门,今天下午就可以弄完。”

    四个副指挥,只有一个浓眉大眼的副指挥没说话。

    池蕴之眼皮子一掀,“这就汇报完了?”

    “之前我就说过了,让你们说的详细一些。”池蕴之眉眼冷厉,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要知道详细的情况,不是三位这样笼统的说!舆图呢?”

    池蕴之带着点压迫味道的话,让几人不太适应,虽然池蕴之冷着脸不爱说话,但是从没有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林副指挥的心里头是最难受的,拉长了声音说道,“等会让人取舆图。”

    “没有什么等会,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林副指挥,你说五日之内就可以巡视完毕,我信你,所以按照你们过往的规矩办事,结果你们就是这样交差的?”池蕴之说道,“来人,替林副指挥走一趟,把舆图取来。”

    林副指挥脸色涨红,手都捏成了拳头,而池蕴之也不开口,等到有人拿过了舆图,池蕴之让人悬在了墙上,才开口说道:“舆图还有副本吗?”

    一直没说话的周副指挥这才开口,“库房里应该还存了两幅。”

    池蕴之微微颔首,让开了位置,“周虎你用笔标注出来你负责的位置,详细说一说。”

    现在池蕴之和下属说话的技巧是温泽宴教他的,而不是选择乔家人的经验。

    乔聿和乔珏两人都是进士出身,甫一开始入了翰林,是起点最高的那批文臣。

    从翰林院出来以后,两人前后在六部里任职,每到新的地方,上峰对他们说话都很和气。

    乔家夫子两人才高八斗,是从翰林院出来的文臣,最后入阁也有可能,说不定官路比上峰自己还顺,面对这样的下属,有谁会愿意得罪?

    温泽宴的情况则是不一样。

    他当年没有参加会试,直接离开京都,从县官开始做起。县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县衙里的小吏要么是花钱进来的,要么是背后有人,他们每个人的个性不同,家世不同,共同的特点是很难指挥得动,是把这个破旧的县衙当做旱涝保收的养老地。

    温泽宴摸排他们的派系,联合、分化他们,到后来用不同的方法与他们说话,让他们做好自己交代的事情。

    温泽宴摸索出来属于自己的一套方法。

    西城兵马指挥司里的复杂程度不如温泽宴的最开始经历的县衙,但是温泽宴的为官经历很值得池蕴之参考的。

    温泽宴也毫不吝啬,在下值后,这两人常常坐在一处,用筷子捻花生米,一边喝点清酒一边说为官之道。

    在交谈之中,池蕴之对这位表哥恭敬又佩服,温泽宴年少的时候学问好,他为官后更是眼光独到,行事周全。

    池蕴之忧心自己这指挥不好当,温泽宴是这样说的,“蕴之你袭了爵位,这就是你在西城兵马指挥司最大的底气,利用好这一份荣华,不要吝啬手中的钱财,很快就会有自己的班底。”

    “你对每个人的洞悉力很强,不要轻易露出冷厉以外的其他表情,可以逼迫他人开口了之后,反推他们的性格,再用身份去压他们。”

    “四位副指挥里,找到一个突破口,在找到第二个,分立出最后一个。”

    池蕴之选择周副指挥作为突破口。

    其他三个副指挥都是老人,唯有这位周副指挥,就是原本庚丁班的班头――周虎。

    上一次围捕棺椁里的简素,此人作为庚丁班的班头,跟着乔宜贞、池蕴之等人一起去了皇宫。

    简素顺口提到了此人,说他有一定的决断,在保持高度警惕心的同时,服从性也好,会听上峰指挥。

    因为简素的话,周虎从菜鸟班头擢升为副指挥,挤掉了原本吃喝混日子的副指挥。

    周虎这一段经历,也让他受到其他三人的排挤,池蕴之现在就可以用上他。

    周虎看了三位副指挥一眼,用炭笔在舆图上轻轻勾勒出来自己让庚丁班巡的位置。

    “五日的时间太紧,加上还有巡逻、守城等任务,我和庚丁班班头按照两人一结对,推进摸排各家情况,现在向池指挥禀告。”

    “大耳朵胡同里共有十三户人家,有两户住了外来的亲戚,一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寡妇,模样瘦小,还有一个是脸上带疤的汉子,让人去京都衙门里查过了来历,疤痕是旧痕,也是镰刀伤痕,和文牒里的讯息对得上。”

    “柳叶胡同分布的是火烛店,一共六家火烛店,店铺里均有大水缸,不会有失火的风险。”

    ……

    “如意巷里只走了一家,是如月庵,因为里面是庵堂,还有一些女眷住在其中,根本不让我们进去。”

    三位副指挥听周虎足足说了半个时辰,除了林副指挥以外,其余两人心都是揪着的。

    他们听着周虎做的事,就觉得麻烦,这周虎也太会拍马屁了一些,他们担心池蕴之要吩咐其他几个班按照周虎所谓那样去做。

    林副指挥好几次想要打断,等到周虎说汇报完毕,直接说道:“周副指挥这样开展排查,咱们西城兵马指挥司就不用做别的事物了,只用做这些事!”

    池蕴之看着林副指挥,开口说道:“所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把火就是要这样烧一烧,幸而也算是有爵位在身,放火也不至于烧着我自己。”

    林副指挥脸上涨红,“池指挥,您当时在赴任的时候,说我们指挥司里只用把你当做指挥。”

    池蕴之靠坐在椅子上,笑了笑:

    “若是其他三位副指挥也如同周副指挥这样做事,我也不用抬出来我的爵位。”

    “而且刚刚诸位也听到了,这如月庵要是周副指挥自己领人,再去多少次都无法入内,我去是可以的。那别人为什么给我这个面子?因为我是长青侯。”

    “过往的规矩我翻看过册子,有些还行的规矩我会留着,做的不到位的,全部都按照我的新规矩来。等到祭天大典结束了,该赏的赏,缺的假也都补上,不愿意休息想要多赚些银子的,本侯出钱。”

    “三位大人,现在告诉我,能不能在祭天大典之前,按照本侯的规矩做好排查工作?”

    说到了最后,池蕴之的下巴微微抬起,像是有些不耐烦地敲桌子。

    秦副指挥首先开口,“侯爷说的是,虽然时间紧任务重,我等必将全力以赴,完成您交办的任务,也会按照周副指挥做的那样,把工作做的更细致。只是有些事情尚不明白,这身份文牒的核对,也要去做?文牒的存档,都是在京都衙门,这可不太好做。”

    池蕴之说道:“过往京都衙门去差文牒是有些难办,但是宋府尹被停职,现在京都衙门是温府丞掌印,我与温府丞有旧,各位若是遇到了精壮看着可疑的人士,都可以去京都衙门里核对文牒。”

    “可还有问题?”

    林副指挥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沉默地摇头。

    而且其余的两位指挥心中一悚,这宋府尹被停职的事情,他们可没人知道,池蕴之居然知道了。

    池蕴之最后说道:“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询问周副指挥。”

    池蕴之离开了房间,背上已经汗湿了,他万万没想到长青侯这个爵位如此好用,几乎是祭了出来,就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难怪那个时候表哥让他安心,只要肯用心去做,当好这一份职并不难。

    池蕴之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去了庚丁班,让人带路去往如月庵。

    如月庵虽然是庵堂,平日里是不用摸排情况的,只是池蕴之新官上任,怎么都不愿意留下这个漏洞,如月庵若是不开门,他就想办法去叩门。

    *

    京都里大大小小修筑了不少庙宇,而位于西城的如月庵则是庵堂里较为知名的一所庵堂。

    原本这庵堂泯然于众,因为几十年前一位叫做如月的花魁在此出家,让这庵堂一下知名了起来。

    百姓们也忘了这庵堂原本的名字,把庵堂做如月庵,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庵堂的牌匾也换了,直接更名成了如月庵。

    如月自己出家,还化了一些其他的妓?子出家,这庵堂很长一段时间名声都不太好,很多人觉得这是淫窝子。

    如月庵擅长素斋,在如月死了之后,就没有妓?子在此处从良,加上后来传出了求子灵验的名声,如月庵过往的事情就被人忽略了,渐渐人气就旺了起来,不少人把以前的庵主如月当做一件有趣往事,如月庵的尼姑深居简出,反而让不少百姓对着旁人说:“这可是佛门之地,瞎嚼舌头也不怕下地狱?”

    念叨如月庵往事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

    这里求子很是灵验,来求子的人太多,到了后来还一度改了规矩,只有庵堂的住持见过可以留下,才能够留宿在如月庵里。

    当池蕴之领着人出现在庵堂大门的时候,正好商家人在大雄宝殿处上香。

    上香的人正是商翠翠和伍氏。

    伍氏深深叩首,而商翠翠也双手合十求保佑她早点瘦下来。

    那天看到了裴宝彤的笑容,商翠翠就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当天中午就开始吃得少起来。

    刚开始饿着的时候,肚子很是难受,商翠翠用手捂着都无法压住声音。

    熬过了前几日,商翠翠就习惯了,她竟是觉得饿起来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肚子里空荡荡的,人走路都轻盈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法子收起来几乎是立竿见影。

    少吃一天,肚子就小了一圈;三天少吃,下巴尖了起来;少吃十日,她才制作好的衣裙都宽了,手腕都细了一圈。

    要不是昨天商翠翠如厕一头栽倒,人半天都醒不过来,伍氏也不会发现女儿为了消瘦,竟是在饭厅里只吃一点,等到回来了就吐在痰盂之中。

    几乎完全不吃东西,难怪商翠翠瘦得这么快,因为年龄小,皮肤状态好,这才没让伍氏注意到。

    但是伍氏仔细打量女儿,肤色已经有些不健康的蜡黄,拷问了丫鬟更是知道了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女儿本应该来的月事来的又晚又少。

    看着月事只来一丁点,商翠翠倒是很高兴,觉得省事了。

    而伍氏知道这是大事,倘若因为瘦身太猛伤了身,以后只怕怀孕都会艰难。

    又惊又怒地伍氏当即要哄着商翠翠多吃一点,商翠翠嘴上答应了,等到真的要吃的时候,就总觉得吃一口自己就会重新发胖。

    伍氏想了很久,想了一个法子,她哄着女儿说道:“我带你去如月庵里看看,里面人都瘦得很。他们那里都是吃素的,又可以不用一直饿着难受,又可以快点瘦下来。”

    商翠翠等到了如月庵里,无论是迎门的尼姑,扫地尼姑,还是守在大雄宝殿里的尼姑,各个消瘦,肌肤状态也很好。

    伍氏在往功德箱里塞了不少功德银后,对殿里的小尼姑说道:“能不能让我女儿留在庵堂里小住一段时间。”

    唇红齿白的小尼姑煞是好看,眼睫很长,宛若是小扇子似的,她光溜溜的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映月师太说过,只有求子的人才能住下,而且还需要映月师太问一问,看看是不是与如月庵有缘。”

    这庵堂叫做如月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庵堂的住持都是带了一个月字,如今的庵堂住持正是映月师太。

    伍氏眉心微皱,“小师父,你可知道我们刚刚捐了多少功德银吗?你应当去问问映月师太。”

    小尼姑被伍氏的语气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可是……”

    “给的功德银是八百两。”伍氏强调了银子的数额,说道,“供你们整个庵堂的人几十年的嚼用,你还是去问问你们映月师太,凡事不要自己做主。”

    小尼姑涨红了脸,她一双眼里都润了水汽,用小手擦了擦眼,说道:“善知识在这里稍等,我去问问师太。”

    伍氏等到人走了,对着商翠翠说道,“没眼色的小尼姑。”

    商翠翠想着那位生得好看的小尼姑,摇了摇说道,“毕竟这里是庵堂,她年龄也小,不过她生得可真好看啊。”

    “哪儿有我们翠翠好看?”伍氏抚了抚女儿的头发,这才发现,竟然手中带了一些发丝下来。

    “你看看!”伍氏把手展开给女儿看,“你要是再少吃下去,头发非要掉光不可。”

    商翠翠看着头发,怕自己掉成秃子,眼底有后怕,“娘,要是吃素斋,会不会没头发啊。”

    “这会可知道怕了,阿弥陀佛,也算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外面有尼姑匆匆跑动,等到了大雄宝殿,匆匆念了一句,“佛祖勿怪罪”,就继续往前奔去。

    “这是怎么了?”伍氏看着庵堂的门轰得一下打开,外面的人没进来,不过身上都穿着轻甲,齐齐在门口站着,活脱脱是要来剿匪一样。

    商翠翠的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正中穿着曳撒的池蕴之。

    “娘,好像是长青侯。”

    提到了长青侯,伍氏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天长青侯搬迁,她回去就打听了,听到是池蕴之和乔宜贞搬迁,她当时就不舒服了。

    当年为了温泽宴闹得血雨腥风的人,闺名叫做伍柳柳,是安和侯府的嫡女,和如今的伍氏正是一对嫡亲姐妹。

    温泽宴再好也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穷小子,是乔家的亲戚罢了,那乔御史竟是直言在朝堂上参安和侯府,说他们侯府缺少家教,养出这般刁蛮恶毒的女子。

    原本安和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也就是袭爵次数无限、爵位也不便,因为出了这档子事,立即就停了世袭罔替的规矩,直接剥了现有的爵位,往下削了一档,让伍萍萍(伍氏)的哥哥袭爵,做了安和伯。

    再继续往下袭爵,伍家倘若是没有中举之人,就要彻底做个平头百姓了。

    至于说伍柳柳也被远远外嫁,伍家人不愿再提起,让伍氏只当做这个妹妹已经去了。

    伍氏心中恨透了乔家,现在听闻是长青侯在门口,冷笑着说道:“翠翠,他和你娘有仇。或者说,是乔家和我们家有仇,他的妻子正是乔氏女。”

    商翠翠有些惊讶,“是什么仇?”

    “你还有一个小姑,便是被乔氏给毁了。”伍氏说起了妹妹,眼中含泪。

    商翠翠轻声说道:“娘是不是恨死了乔氏,恨不得她死啊。”

    后面是悲天悯人的大佛,商翠翠的话却让殿堂里有一种诡谲的阴冷,听到了女儿的话,伍氏身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像是被一只冰凉的大手,从头往脚轻轻拂了遍。

    伍氏干笑了一声,喉头发紧。

    女儿是真的咒过人,当时伍氏不过是埋怨了几句那个人,商翠翠就顺口说道,“我看她活不过今晚上。”

    那人当天晚上就摔死了。

    伍氏心中怕得不行,总觉得是女儿的诅咒应验了。

    似乎诅咒死了人会对商翠翠的福运也有影响,那两年商翠翠明显没了福气,丈夫的官途平平,还差点出了错,伍氏自己也摔断过腿,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商翠翠也开始发胖,一直胖到了现在。

    想到了这里,伍氏冷静下来,她和丈夫都觉得翠翠是家里的福星,两人商议过后,都觉得让商翠翠还是想办法维持福运,最好不要轻易诅咒人。这福运最多也就只有几年了,万一现在咒了乔宜贞,自己全家走背字怎么办?

    伍氏说道:“算了,都是多少年的事了,还是别在乔氏身上浪费精力,免得翠翠的福运都不好了。”

    商翠翠点点头。

    她前几天,她因为夜里饿得慌,心里头还想偷偷咒九骊公主,只是商翠翠在心念一起的时候,朦胧之中有一个念头,倘若是自己想让九骊公主死,她全家人都得陪葬。

    商翠翠也是因为那个念头才知道,好像是自己的心想事成的福运也是有限制的,娘亲很多次都提过,十八岁是个槛,也就是那天晚上,商翠翠真正明白了含义,她这福运最多只会维持到十八岁。

    “娘,我是不是最好不要想着人去死啊。”

    原先去见映月师太的小尼姑跑了回来,她正好听到了这句话,而伍氏说道:“娘一直想和你说这个,咱们确实不想坏事,多想想好事,让在你十八岁之前,你爹爹啊,还有我娘家都得一些好处,咱们好了,自然也就有手段整治别人了。”

    伍氏说完之后,忽然发现了自己的话被小尼姑听到了,冷脸呵斥说道:“你这小尼姑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偷听人说话?你当着佛祖的面做这件事,也不怕佛祖怪罪?”

    她长长的手指甲戳在了小尼姑的脑门上,戳出了一个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