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 自己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比如逛街的时候不看手机，比如同学问自己在干嘛就顺手回了一句，往下看才发现男朋友发来的消息, 还没来得及回。
但要是换位思考一下。
自己联系不上秦昼, 可能有点着急的时候，身边的另一位女同学慢条斯理来一句：哦，他在吃饭呢。
……她可能会气炸。
程稚默默地垂下眼，自知理亏一般, 小声回道：“我正要回复你呢, 刚刚在和席玫逛街，没有看手机。”
秦昼的声音听上去很平和，像是完全没有生气，甚至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在哪里？我去找你。”
“在点餐啦。”程稚说，“你来我家一起吃吧。”
坐在对面的席玫：“？”
在这里点的菜品确实是会迅速送货上门，待会儿两个人就会把角色挂机, 下线去现实中吃饭。
可席玫本身宅惯了，大家都在网上冲浪的时候也有惯性思维，默认大家都在自己的房间里。
谁会在线上见了面然后线下还非要坐在一起啊！
席玫默默问：“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是吧。”程稚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笑着回应道, “等下下午一起学习吗？”
席玫的表情开始变得纠结。
那是程稚这里的q版小人做不出的复杂表情。
“一点也不想学习……”席玫默默说完，又抬头看看程稚, 语气近乎委屈, “可是想和你一起。”
程稚：“……”
理智上她知道, 这也算是游戏给的设定。
毕竟是个会变换各种方式促使人学习的游戏, 像是席玫这种娇软可爱的小富婆, 明明不喜欢学习却又很喜欢和“玩家”黏在一起……
别人不知道，反正程稚自己是有点失去理智。
席玫也是可以推进关系的角色, 只有友情线，但是很容易达成HE。
毕竟对方是小富婆，毕业以后想去哪所学校家里直接大手一挥给一笔捐款就行。
不过玩家要是去的学校太烂，席玫就算是自己愿意，她家里也不会同意让她跟着去胡闹。
程稚扫了一眼自己和席玫的关系进度条，已经到了95%。
“那你就当是陪我的吧？”程稚说，“我不想再和秦昼一起学习了……”
她说到这里，并没有注意到席玫纠结的表情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席玫的目光已经越过程稚落在了她的身后，看见了无声走进来的秦昼本人。
程稚的话语只有半秒停顿，很快就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和他在一起，我总是会很分心，只要他坐在我旁边，就一定会分散我的注意力。”
席玫：“………………”
她明显看见程稚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人勾了勾嘴角！！就差把“女人我很满意”给写在脸上了！！！
这就是恋爱中的丝血反杀吗！
程稚，恐怖如斯。
席玫沉默几秒，才开口道：“亲爱的，你男朋友已经找来了。”
程稚：“啊”
她转过身，秦昼那个和他本人形象十分接近的建模已经靠了过来，弯腰把她这个q版小人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大脑袋。
画面一度十分鬼畜。
秦昼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笑着戳了戳她的脸。
程稚哭笑不得地拉住他的手：“你到这里来找我有什么用呀，送餐是送到我家里来诶。”
“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就在你家门口。”秦昼说，“你现在开门，能看到我和你点的餐一起在门口等你。”
程稚：“！”
“我走了我走了。”席玫光速下线，“吃饭还是吃男朋友你自己慢慢挑吧拜拜拜拜――”
程稚：“……”
她也跟着下了线，摘下设备，走到家门口开门。
秦昼果真站在她家门口。
他的脚边还站着一个小机器人，是餐馆负责送餐的那种。
程稚签收了自己的外卖，又探头出去看：“怎么回事，你人在这里，那是用了什么设备登陆自习软件……”
秦昼抬了抬下巴，指向隔壁房门：“我把隔壁买下来了。”
程稚：“？？？？？？”
不是，他家里不是快破产了吗？
虽然游戏里玩家住的房子是系统发的，可想一想这个地段和价格，就知道绝对不便宜……
而且他们高考完了也不会住这里，买它干啥啊？
程稚拎着自己的外卖，一脸懵地看着秦昼。
秦昼动作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了外卖，侧身走进来，同时笑着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程稚张了张嘴，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的秦昼是有过去的记忆的。
也就是说，他早就经历过一遍家里破产、父母被陷害。
他几乎算是重生回来的，能“预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翻盘。
……而她不应该知道那些。
程稚觉得自己完全是被眼前这个少年的外貌给欺骗了，时常会忘记他壳子里其实也算是个成年许久的人这件事情。
不管是拳王昼还是学生昼，知道她“穿越”都不会有什么太夸张的怀疑。可要是他同时拥有两个记忆，还发现她一不小心说漏嘴的东西……
秦昼大概已经对她有所怀疑了吧。
就像上个世界的霸总昼那样。
不管怎么说，这种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就是会有很多bug，难以解释。
想要掩盖就要撒很多的谎。
可程稚已经不想和他撒谎了。
秦昼把饭菜放下，程稚大大方方走过去坐下。
从头到尾，她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根本没必要心虚。
“我担心你不会过日子，怎么这样乱花钱。”程稚直言道，“说买房就买房，哪有这么随便的？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买房买车可都算是人生大事，大家既然一起过日子那多少应该提前讲一下嘛！
秦昼愣了下，表情僵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坐在程稚身边，低声重复：“……过日子？”
程稚：“……”你好会抓重点哦！
她哭笑不得地把秦昼那一份饭菜给他，理所当然道：“是啊，你都搬到我隔壁来啦，不是想和我一起过日子吗？”
秦昼：“……”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新鲜了，他看上去得花一点时间才能消化。
程稚笑倒在他的肩上，恍惚间，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秦昼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很多。
就像是上个世界，他只是害怕她离开，不想失去她。
到这个世界里，又是这样，只是听见一个简单的“一起过日子”，都会像傻瓜一样愣住。
他好像多疑又偏执，性格里有许多恶劣又阴暗的东西，比如过于旺盛的占有欲，又比如少年时候的自负，长大好像仍未消减……
还有很多，原本人设里没有、可能是“秦昼”这个人才有的东西――就像是程稚本身，而不是玩家程稚所拥有的那些。
它们可能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甚至或许会有一些已经被写入刑法的念头。
……但程稚觉得，在这些表象之下的秦昼，大概是个好人吧。
一个要求不是很高，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很乖的好人。
就很奇妙。
程稚叹息一声，拍了拍秦昼的胳膊，由衷地说了句：“昼昼呀，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好人。”
秦昼：？
莫名其妙的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秦昼终于从刚才那种恍惚的状态里反应了过来，目光重新落在程稚脸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笑着反问，“我是个适合过日子的好人？”
这是什么和他本人相去甚远的评价呢？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程稚笑出声来，把筷子递给他：“那就算了。你花钱太大手大脚，不像是适合过日子的。”
秦昼：“。”
他没再说话，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半分减少。
“要考察一段时间。”程稚说，“先吃饭嘛，高考完再说。”
……他们两个聊的话题确实不太像高考应届生应该聊的。
非常莫名其妙。
但他们两个却又很开心。
如此微妙的开心就很难对别人说，哪怕真的描述一遍可能别人也get不到，于是程稚只能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时不时想起来，还偷偷笑一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和席玫坐在一起自习的时候。
席玫学习时直接戴上痛苦面具，学到崩溃的地方恨不得挥舞着自己的一脑袋触手在自习室里大喊大叫。
然后她崩溃地转过头，看见了一边写数学题，一边偷笑的程稚。
席玫：？
席玫：“姐妹，你也学到崩溃学到发疯了吗？”
据她所知，学习学到精神崩溃的时候也会有无端发笑之类的状况。
但她刚问出来一秒钟就后悔了，因为程稚很快笑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明亮得像是太阳从她脸上升起：“啊？没有呀。”
席玫：“。当我没说。”
懂了，这是恋爱中的无端发笑。
程稚一边笑一边对完了数学试卷大题的答案，全对。
席玫：“……”侮辱性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