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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万岁爷要来了
    “姑娘……”

    那声还在继续,混杂在人群里实在没办法让人全听到,然而时非晚却觉那声愈发的清晰了。

    近在时非晚身侧的武浩,清楚的瞧见自家老大的瞳底忽然溢出了光彩来。

    “元帅……”

    那抹熟悉的声音已经变了,由姑娘变为了元帅。

    同时,百姓们第一围,挤上来了一抹浅黄衣裙的身影。她正冲撞着维持秩序的楚兵,想往里冲过来。

    “哎哎,这位姑娘,你不能这样。”拦她的一名士兵立马道。不是他们想要欺辱百姓,而是为了不引起混乱,该有的秩序还是得维持。

    “放她进来!”然让一众兵仔们万没想到的事,此时新帅却忽然发出了一令。

    脚步竟也在此时朝着他们这一域迈来。

    兵仔们吃惊,纷纷好奇的去瞅时非晚。不过反应却也相当的快,立马就将那黄衣少女放了进来。

    “主子!”

    没有给人多大反应的功夫,女子走进队里之时,双膝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是那声“姑娘”,流衣知时非晚身份需继续被掩,只用一声主子取而代之。

    称呼不是惯有,然而那语气,那音色……却与记忆里如出一辙!

    时非晚步子顿了住,袖下手指微微发起了颤。

    武浩以及时非晚身侧一众瞧见了的楚兵及百姓们皆是一怔。

    “主子!”流衣抬起头来,脸上掩着面纱,然而依旧清晰可见那双眼里滚滚而下的泪雨。

    半年的试毒生活未曾红过半分眼。

    然此刻,瞧见那人,记忆在脑中回转,流衣便觉自己……其实也还是当初那个小姑娘,没有那么坚毅,依旧会红眼,会鼻涩……

    眼前人的容颜不是她所熟知的那张面孔。

    可……她知道,那就是她家姑娘!

    那个为了麦丫那卖了身的贱籍小丫鬟,愿意用几乎绝迹的千年灵芝相救的姑娘!

    那个在自己因笨拙而被人陷害差点要被佳嫔打死时,冒着触怒圣上的危险替自己解围的姑娘!

    那个她曾在乞巧节之宴,面向织女明星,许下“以命为报,以一世相偿”的姑娘……

    四目相对,时间似在此刻定格,记忆也似在此对视之中交染。

    流衣看到了曾经。

    时非晚也看到了曾经……看流衣,看麦丫,也看她自己!

    看那个过去处于被动中处处受制的自己!

    京都之时,她曾从许多次必死的算计危机中脱身。

    但她到底不是个有着上帝视角,被亲妈作者开了无数异能金手指的作者,没有读心术,没有空间,没有系统,不能预知未来,虽靠着一点小机智有过不少次在危机中脱身的履历,可却不得不承认因为身陷闺阁而处处被动。

    穿越异界,曾经她未想过出嫁,却本来也只是想在闺阁之中跟其他女子一样闲混完一辈子。

    后来,因感觉到闺阁女子的受制与不便,才开始思考自己在此异界的未来,才生出了走出闺阁之心。

    然后……她走出去了!

    可不想,还未来得及奔向多少自由,便被潞州城的一场屠城逼入了此境此地!

    她经过潞州,本是要去投奔外公的,没有上帝视角,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可能看出来潞州是不能去之地。可不想对待她这个穿越女,某后妈给她敌人开的金手指反还更大,知晓未来,能预哪座明明看起来完整到不行的桥能断裂,能晓潞州城这样的内部山城也会忽起战役……

    但归根结底,其实是她过去太弱小了不是吗?

    若她足够强大,一早就将敌人解决了个干净,又哪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多的隐患?

    若她足够强大,对付起敌人来又哪会需要顾及各种而处处不便?

    时非晚看着自己曾经的记忆,似看到了那个当初因身处闺阁而处处被动的自己,也看到了那个有着现代灵魂面对着古代女子必然要有的归宿时,而不少次迷茫仿徨的自己,看到了那个终于下定决心追从本心而走出闺阁时的自己,也看到了那个因为被形势所逼而踏上了一条她本来没想走的更艰难的路的自己……

    如今,行至今日,她已不知是本心将她推到了此境,还是宿命将她推至了此境。

    不过,从今往后,她的人,她再也不会让之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步子迈出行至流衣跟前,时非晚忽然躬了下身子,抓住了她的袖子将她往上带起,道:“回来就好。”

    没有太多其他的言语。时非晚本就不是个擅用言语表达情绪的。怜惜也好,珍视也罢,高兴也罢,或是为过去所经历悲伤也罢。这些少数都已在一眼对视之间表达,多数则掩埋至了心底。

    流衣的情绪却比时非晚想象中的轻松。她哭是因为激动,可悲感未有多少,此刻只是觉得喜悦。点点头忙站了起来,道:“主子可还能容我跟在主子身边”

    “傻丫头。”

    “那等主子定了这楚北,替我寻个好儿郎如何?”流衣又说,眼睛里带满了笑。

    好个细腻的丫头!

    知她当初所承之辱也乃是自家姑娘心中的痛,担心时非晚心结难解,故,便做轻松的自己提起了涉及此事的事儿,想让小姐知她已经看开了。

    是的!她已经看开了。她家小姐不是个多拘泥世俗之人,她现同样已不是。

    她这辈子的目标本就是跟着姑娘一辈子,没打算嫁人。所以失贞于她而言,若是不计心伤,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损失。

    若是计心伤……流衣承认她其实也是个够狠的人!与她过后所体验以及所得相比,她已不觉得那些有什么了。尤其是……在经历过这半年来无数次试毒在死亡边缘徘徊之后。

    又或者说,时间与阅历本就是疗伤药。时间让伤口淡化。而阅历……让看到了更大世界拥有了更多体验的她,已觉得过往一些在乎的事,只要转换态度,其实也可以变得微不足道。

    如今回想起来,她心口是通畅的,是澄澈的,是怀着憧憬与期待的。

    过往已过,她如今在乎的,是明天!

    是的!永远心向明天!

    不过,她知姑娘会怜惜于她。故,此时便有如此一提。是为向姑娘表露她完全可以平静如水的面对曾经,也为了让姑娘安心故向她提了此一议告知她自己还相信着未来。

    “你这丫头,脸皮渐长,不如现在就瞧瞧我这军中的?”

    时非晚哪会听不出流衣语气里的释然,同时也已感觉出眼前的丫头已变了。

    她的世界更大了。因为世界大了,心境才会不在某些事上多停驻。胆儿与脸皮显然也已厚了不少。不然……换作以前那小丫鬟,哪会跟她讨起儿郎来。

    时非晚也已被她这抹笑意所染,忽然觉得心口一直以来淤结的石头也散了不少。

    是的!她们还可以珍视明天!

    于麦丫,她心中有憾。可魂穿的经历以及一款七彩玲珑镯,让她无比相信着这天地有着亿万个世界,或许,往后她还有再去找寻的机会。

    等此间平定,或许有朝一日,她真的还有机会去看看这整个宇宙到底有多大。然后,向着星辰,探寻麦丫的魂灵,祝福麦丫的往生!

    于流衣,她保证,她的明天,会是充满光明与幸福的!

    “老大,你要给这姑娘介绍相好的?”

    注意着这头的武浩一听这话早耐不住了,蹦上来也不过问一双星星眼便立马瞅着流衣道。

    “老大,老大……”除武浩外,不少的兵仔们也开始站了出来,“老大,看看我。”

    “也看看我老大。”

    “去去去,你们都不成。”时非晚也就这么一调侃,可见众人一乐呵立马便甩起了手。

    流衣见此噗嗤一声笑,咯咯的便有些合不拢嘴来。本想着姑娘混在一堆男人堆里实在惨烈,不想也是可以有些生趣的。

    武浩贼心显然还没死,“老大,这貌美如花的姑娘是……”

    “死性不改!”时非晚一拍他脑门,流衣戴着面纱哪见得几分容貌,遂便道:“姑娘叫小衣,乃是我义妹。”

    义妹?

    众人听这回答顿时惊目。

    这姑娘不是唤老大为主子么?怎么又成了义妹?

    难道是收了个仆从为义妹?

    不过,不管怎样,元帅这么一说,就代表着这姑娘定是他们欺负不得的,以后全都得姑奶奶的供着。

    于是各种眼神都只能委婉的朝流衣瞄了。武浩瞬间也收敛了不少,一副绅士老实状的忙将手中本要自己吃的另一碗鸡丝热粥递了过去,道:“那不知妹妹用过饭没?”

    “没有。”流衣笑着答。却直接无视了他伸出来的手绕过他走至了时非晚的跟前。众人这才发现她竟也是提着一个食盒的,一蹲下便用桌步开出了一条空旷地来,献宝似的喜滋滋的忙对时非晚道:“元帅,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

    时非晚一声义妹的介绍让流衣感动又吃惊。可她哪敢受之真唤什么哥哥。她本只是个签了死契的贱籍死奴。也就是那种主人可以随便打死买卖甚至都不会被官府记录追究的身份。流衣无法想象这世间会有人待她与麦丫这样的死奴似姐妹,可姑娘宠她,但她自幼是被人卖来卖去随意欺凌的死奴,世界观如此故过于逾越乃是违她本心之事。

    她可喊不来哥哥。虽学了一身医毒之术,可依旧乐意甚至欢喜于做此类做饭端碗之类的事。

    对于每个丫鬟来说,做出一些东西来后若能讨主子开心,她们便开心。

    流衣到底做了这么多年丫鬟,这一点已经成了她的本能了实在也已变不了。

    瞧她喜滋滋的模样,时非晚当然不会不给捧场。周围的兵仔们瞧得眼都直了:“天呐,好漂亮的菜式!”

    百姓们虽都有心,可递来的都是家常的食物。流衣这食盒一摆,可是不得了呢。一盘盘端下来比花儿还漂亮。军中多是粗汉子,瞧见这么贤惠的姑娘立马更馋了,一声声恭维赞美之声顿时全往流衣耳里灌。

    流衣在京都时不是丫鬟里最出色的。做饭菜这事儿丫鬟中也都是有着攀比的。过往伺候其他主子从未被赞过还被拿来与其他丫鬟比,这会儿听到这么多恭维声成就与自信感竟觉爆棚增长,瞧得时非晚一阵汗颜无语,忙也附和着其他兵仔们的话连连赞了几句“绝好吃”。

    时非晚显然更关注于流衣的容貌:流衣这会已摘下了面纱,她这才发现她容貌略有变化,竟也稍易了易颜。不过除了用了以前从自己身上学到的一些手法之外,绝对还添了一些她未曾见过的东西。

    时非晚一笑,却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多问。

    半日休整过后,时非晚领军继续行军。流衣也已跟在了她身侧。

    东面,呼延炅亲自携军奔至潞州东城之外时,未及入城,便已听到了潞州失守的消息。

    此时,只领了短短二万人马的他,自然不会再入潞州,气得直接就在潞州关外虐,待了一片森林!

    失潞州,此绝对是不逊于上次金州守战的损失!

    失潞州,接下来意味着什么,呼延炅已心知肚明——泰城,亦将失之!

    是的!

    楚兵夺潞州之后,时非晚没有歇下出战。

    因潞州将北戎军马阻隔在了潞州东面的缘故,泰城已完全被孤立在了大楚中央。

    于是,时非晚亲自领军北上之后,与泰城南边的漠泰合军,直接对着泰城又来了一波两面围攻。泰城不过六万多的守军,虽说易守,可在十多万兵马甚至其中还有着漠州军的压力之下,在努力坚持了六日之后,因被孤立而无法得到二波支援的他们,再次战败。

    泰城,城失!

    而此,消息传至邻城时,又已是半月过后了!

    北戎新帅先夺潞州,再夺泰城,彻底扭转了大楚局势的喜讯很快便已在大街小巷传颂!

    而大楚这头同时传扬开的,还有另一则天大的消息——

    圣上,将亲临战场!

    为楚北最后的二城之战督战!

    这消息一出,满城的百姓们都是热议……万?万岁爷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