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杂鱼锅·中
    施子真消失了半个多月之后, 凤如青去了一些人间比较乱的地方,小范围地尝试了利用神力去搜寻,依旧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连荆丰也开始有些重视起来, 不过穆良并未飞升的时候,施子真经常一月到月末或者月初才会来回一次。

    这才半月, 他又并不是需要人操心的孩童, 所以荆丰一直安慰明显越发焦灼的凤如青,说施子真说不定月末或者月初便回来了。

    初冬时节一场霜冻后没几天,便树叶枯黄。施子真却在月末依旧没有踪迹, 没有回到悬云山, 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更没有去过熔岩天裂之处, 仿佛人间消失。

    其实对于修真者来说,一月时间连弹指一瞬都算不上。一个闭关便是几年十几年甚至上百年。除了凤如青之外,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施子真的消失。

    如今妖兽引入熔岩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小,熔岩兽又开始了屡次躁动, 驻守熔岩处的各族也开始越来越多, 人间四海也再度受到天裂的影响, 邪祟四起, 修真界与各族之间短暂的喘息过后, 再度忙得不可开交。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魔兽和妖兽来拖延减缓时间, 熔岩弥漫的速度和熔岩兽的攻击力相较之前更加的迅猛可怖。

    熔岩兽千遍万化,妖魔兽的加入让它们短暂的蛰伏后, 现如今同化了妖魔兽的形态, 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哪怕各族已经对待熔岩兽有了经验,却也应对得十分艰难。

    这个节骨眼上, 凤如青并不相信施子真会无故失踪,可人间她几乎这些时日快要跑遍了,并没有寻到施子真踪迹。

    她去找了几次泰安神君,泰安神君也说不知,可凤如青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自己,又躲她躲得厉害,她和他动了两次手,泰安神君也不回天界了。

    凤如青情绪受到了影响,整天琢磨施子真跑哪里去了,主要是担心他的伤势。

    仙骨开裂,若是没有悬云山那样浓厚的灵力及时补足,开裂的仙骨会逐渐将体内积蓄的灵力一点点的流光耗空,他属实不该到处跑。

    凤如青一觉醒来,面色很不好,梦境中她又梦见找到了施子真。

    她最近总是梦到他,各种各样的梦境,一开始都是好的,是温柔温暖的。但无论如何开头,到了最后一定会变为血腥可怖的。

    简直集齐了修士各种各样可能遭遇的死法,虽然凤如青知道以他的能力,能够要他命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施子真如今仙骨开裂,也有与真神一战的能力。

    而梦境中他脆弱得不堪一击,更遑论那些可怖死伤之状。凤如青归结为自己这是关心则乱,昨夜又梦见他在一处很脏的坑洞之中,白衣被枯叶和泥土侵染,躺在地上面色惨白,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叹了口气,伸手捏住自己的眉心,身后一双手臂自她腰身上环绕,拥住了她。

    “做噩梦了?”凌吉的声音清缓,听起来带着安抚意味。

    凤如青含糊地应了一声,不曾去想凌吉如此强大的幻术,能够为她编织梦境,却为什么自己在他身边睡,也如此不得安稳。

    她更不曾回头,看不到凌吉在她身后眼中情绪晦暗冰冷,泪水缓慢地爬过侧脸,他伸手慢慢地抹去,片刻后将下颚放在了凤如青的肩头,抬头看向了头顶。

    一只小鹿在两人上空悬浮着,它似乎受到了凌吉的驱使,慢慢朝着下方凤如青飞来,嗓子里发出了很低很娇嫩的声音,像撒娇一样的用软软的鹿角,蹭了蹭凤如青的侧脸,凤如青脸颊粘上它柔软的绒毛,面色绷不住露出点笑意。

    她伸手勾了勾已经长大了一点点的幼鹿的下巴。

    幼鹿绕着凤如青的指尖缠了一会,凌吉起身穿衣,凤如青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侧颈之上未散的指痕,心中一阵愧疚。

    她不是故意折腾他,可是和凌吉在一起,亲近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失控。凤如青原本绝无这方面的爱好,她不喜欢施虐。

    她知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凌吉蓄意引诱她那样,但另一部分,她不得不承认,是被凌吉的引诱勾出的,她藏在骨子藏在灵魂中的暴虐。

    大概没有人会在凌吉引诱之下掩盖住内心真正的想法,他有一种让人不断堕落的魔力。

    “这里我帮你清除瘀血,”凤如青跪在床上抱住凌吉的脖子,亲了亲他有些凉的侧脸,手指按在他的脖颈之上,给他输入神力。

    凌吉垂眸遮盖住眼中情绪,伸手拉开了凤如青的手,“无碍的,我想留着。我穿上长袍,衣领很高,看不见。”

    “如青,族内有人来报,说极寒之渊当中有动静,我今日要去查看一番。”

    凌吉穿好了衣袍,转身面对凤如青,伸手缓慢地系着衣带,凤如青将他浅色的长发自衣袍中拉出,整理,幼鹿悬浮在两个人的头顶,翻滚不停,看上去还掌控不好飞行的技能。

    “我随你同去吧,”凤如青闻言道,“极寒之渊按理说应当完全没有了魔兽踪迹,当时仙首们已经下去查看过,如今又有了动静,若不是漏网之鱼,或许便是其他地方的邪祟进入了其中,毕竟那其中虽然没有魔兽,魔气和阴煞之气很足,确实吸引邪祟。”

    凌吉却说,“今日我自己去吧。”

    凤如青看向凌吉,眼中不解。凌吉却道,“我昨日,在熔岩处的上空看到了泰安神君,你不是在寻你师尊么。”

    凌吉说,“说不定泰安神君会知道,他今日应该在天界吧。”

    凤如青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你看到泰安神君了?”

    凌吉点头,“看到了,虽然他隐匿身形,但我能够感知到他的神力,毕竟我从前也是神族创造。”

    凤如青顿时忙着穿衣服,“我找了他许久,前几次他都不松口,他定然知道我师尊下落!”

    凤如青急忙穿好衣服,生怕晚一刻,泰安神君又要跑了,甚至都来不及去抱怨凌吉为何昨夜不告诉她!

    凌吉看着她忙乱的模样,眼中无悲无喜,只是片刻后抬眸看了一眼那只看上去全无忧愁,蜷缩在被子上又睡着的幼鹿。

    他想起自己十几岁之前,被父母藏在神界峡谷,未得到残忍的传承,还不知他们一族的命运。

    那时的他无忧无虑,吃着峡谷当中的灵果,饮着峡谷当中的清泉,父母虽然很少看他,他化为人形也不过是个幼童,却生活得很快乐。

    他想回到那个时候,再选择一次,他不想走出那个峡谷,不想看到那一场噩梦一样的神宴。

    凤如青系好了衣袍整理好了自己,踮脚抱着凌吉亲了一下,便说道,“我先去堵他!”

    凌吉知道她的一切,只要她在梦中出现过的,都逃不过他。凤如青从未说过要他停止窥探自己的梦境,她没什么不能对自己的伴侣坦白,她给了凌吉足够的信任。

    她做得很好,分明是凌吉自己说的不用对他在意,只当一场**。凤如青却从未将他当成暖床的玩物,认真地对待着他,从天界带了许多礼物给他,还在帮着他查将赤日鹿一族逼到如今地步的神族。

    可当时参与的神族,连凌吉自己都查不清楚,况且天界又岂止一个赤日鹿族是神族创造的悲哀产物?

    这笔账,早就算不清楚,可凌吉还是很感谢凤如青。

    可她的坦诚和真挚,也十分残忍地将一切都暴露在凌吉的面前。

    例如她认真地对待他们的关系,可梦境中却从未梦见过他的模样。

    凌吉没有骗她,他给凤如青编织的那个美丽的梦境,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凤如青。

    温暖,阳光,乡间小路。

    袅袅烟火,勤劳恩爱又疼她的父亲母亲,山坡上的野花都是她潜意识当中想要的美景,还有她红装欢喜嫁与的郎君。

    可她不曾有过快乐的童年,不曾记得将她抛弃的母亲模样。更没见过她父亲,因此她梦境中父亲母亲没有具体的模样。

    那个情郎也一直都没有具体模样,凌吉知道,并没有人让她动过想要一生不舍不离的想法。

    她对待每一个伴侣都很认真,可风雨飘摇的这些年里,她看的也比谁都透彻,她知道他们只是相伴,不能同归,不是终途。

    凌吉一直都觉得,或许凤如青梦中的人一直都不会有具体的模样,可就在半月前,施子真失踪的第十七天,她梦境中的人突然有了模糊的轮廓。

    这梦境凌吉是编织者,虽然有什么他不做主,可一点一滴的变化他都能清楚看到。

    他和凤如青一起看到背对着他们在厨房忙活着做饭的那个人的背影,却是比凤如青先一步看到他转过头来的模样。

    凌吉心中并不震惊,只是觉得悲凉。

    悲凉自己用尽浑身解数,却依旧无法在她心中做那个最重要的人。

    他先一步出手篡改了她的梦境,编织了其他的梦境去替换。

    她每天被他编织的那些梦境惊醒,却每一天,都在重复着那份温暖。

    梦境中从无过火的画面,甚至有时候只是一起晒太阳,离的是十分守礼的近距离,没有任何旖旎的气氛,可见她自己都不知,她在爱着那个人。

    她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爱上了那个人,内心最先在梦境中反映了她的渴望。

    凌吉篡改了她的梦境,却斩不断她的向往。

    凌吉看着凤如青跑出殿门,在原地犹豫挣扎了片刻,还是追出去,拉住了凤如青。

    他在她身后抱住了她,像那一夜要她留在自己身边一样,不压抑自己的情绪,紧紧地将她箍在怀中。

    “大人,”凌吉叫了她一声。

    凤如青愣了愣,感受到他情绪起伏,心中再是着急,也没有扯开他的手臂,而是询问他怎么了。

    凌吉抱着她,心中满是不甘,闪过许许多多疯狂的想法,可最后他将所有情绪都压抑下来,紧搂着凤如青道,“和大人在一起,我很开心。”

    凤如青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正想说什么,凌吉便道,“大人,我知道如何能让泰安神君说出你师尊的下落。”

    他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他的计策,阴损至极,并不是凤如青惯用的计策。

    可这样的计策对待那些神君最管用,凌吉说完之后,见神情有些犹豫的凤如青,劝道,“不用真的做,只需要说得疯狂些,你知道的,没人不怕疯子。”

    凤如青眼睛这才亮起来,凌吉最后低头亲吻了下她的嘴唇,“去吧大人,做你想做的。”

    凤如青觉得他的态度有些不对,又想问他为何不叫如青又叫起了大人,可事不宜迟,她怕泰安神君跑了,又因为最近的梦境,越来越担心施子真的安危,这才没有多说什么,乘风极速朝着天界而去。

    凌吉站在魔界目送她彻底离开,而后转身回了殿内,将赤日鹿的幼鹿关在床下,设下了幻术结界,这才不带任何魔众地出门。

    他并没有去极寒之渊底下,那消息本就是假的。

    他去了人间一处灵山,化身为银光在山间跳跃深入,最后来到一处被结界层层笼罩的山谷,看到了半山腰上正迎风坐在一处石台之上,艰难地吸取结界中聚灵阵聚入的稀少灵气的人。

    他长袍如雪洁净无尘,侧颜在这山中因为结界原因依旧苍翠郁郁的一小块天界之中,如画中谪仙,生生活过来一般。

    凌吉看了许久,直到那结界中的人似有所感,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这便是他用尽浑身解数也留不住的那个人,心中最温暖的的存在,凌吉从不曾如现在这般仔细看过他的眉目,确实是一副无需做任何讨好之态,便能轻易取悦于人的模样。

    只是他身上谈不上任何的温暖,他眼神冷得像冰河之水,轻轻扫来,凌厉如刀。

    “你为何在此处。”他走近,开口,声音冷傲似天界峡谷最高处不可触及的雪。

    这样的人,要如何才肯跌落尘埃,沾染情爱?

    凌吉轻轻地为他的大人叹了一口气,而后对着结界之内的施子真轻轻勾了勾唇,他练习过好久了,总算笑得有一点像人,但却丝毫和美好沾不上边,甚至因为眼中残暴,显得邪恶。

    笑容消失在嘴角,他化身巨鹿,在施子真微愕的视线中朝着结界猛地撞去。

    而凤如青并不知凌吉已经找到施子真,却不曾告诉她,还独自去找了他。她急匆匆去了天界,在进入天界之后便隐匿身形,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利用英容教她的随意进入泰安神殿的办法,进入神殿当中。

    泰安神君果真在殿中,他身上受了伤,乃是天雷所伤,看上去很严重。

    他是因为这伤没能及时离开,但他因为是天池生机孕育,这伤势恢复得也算肉眼可见的快。

    泰安神君手中捏着个小瓶子,里面有三滴天池之水,这点东西取出来险些要了他老命。可施子真根本不听劝,若是再不肯从山中出来,灵力不足,他的仙骨裂痕必然越来越大。

    天池是天下生机的本源,这三滴天池水,能够助他撑过一阵子。

    他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才和施子真那个金晶石脑袋并蒂而生。连他都能感知到他的变化和心中所想,他却始终连想都不肯仔细去想,更不许他说任何一句,否则便要翻脸。

    可心之所向,又岂是依靠不见面不去想便能够消失的?

    泰安神君简直要被他气死,躺在自己寝殿哎哟哟的转了个身,身上未着衣衫,晾着伤处等待痊愈,可谁成想一转身,见着了不知何时来到他寝殿的瘟神!

    “你……啊!”他扭头太急,牵动伤处,疼得叫了一声,接着便赶紧抓起了身侧衣袍,顾不得疼痛地穿好,面色疼得发白,头发凌乱地坐起身。

    凤如青多日不见施子真,看到泰安神君这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阵心堵,泰安神君愕然地问她,“你怎么进来的!”

    凤如青没有说话,从腰间拔出小弯刀,沉海出鞘即刻变化为本来模样,暗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血煞四溢,对准泰安神君。

    “泰安,我本十分敬你,可我现在想知道,我师尊在何处。”凤如青面色沉肃,宛如一尊杀神,泰安神君心肝颤了颤,要当真放开了打,受到施子真仙骨开裂的影响,他现在当真打不过凤如青。

    前几次她好歹还礼貌地叫声神君,就算逼迫也不曾完全撕破脸,动手还打着切磋的名号,可如今她这模样,很明显是糊弄不过去了。

    泰安神君整理好衣袍,凤如青倒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不给他。

    可泰安神君弄好了衣服也没能想出办法,将手中捏着的盛装天池水的小瓶子顺手塞进衣袖,而后起身下地,片刻后学着施子真严肃冷酷的样子说,“天罗上神,你这是做什么?”

    凤如青见他这般,轻嗤一声,“你不像他。”

    确实不像,模样长得再像,也学不出施子真那副真暴躁冷傲的模样。

    泰安神君没有办法,他不能和凤如青动手,不说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若是要施子真知道,又要说他。

    他烦得要死,眼睛瞄了一眼窗户方向,索性祭出神器,准备遁走。

    这若是传出去丢人能丢到祖奶奶家,可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凤如青太难缠了。

    神器一出,凤如青面色微变,上几次泰安神君便是用这神器逃的!

    神器乃是护体神器,保命的本命神器,即便是凤如青再蛮横强大,也很难短时间突破神器的阻隔。

    不过她面色只是短暂变化,很快便恢复了。她想起了来时凌吉对她说的话,堪称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看着泰安神君在神器的防护之下,朝着窗户掠去。

    上神如此狼狈的逃跑方式,若是给人知道了要笑掉大牙。

    凤如青轻笑,并未试图阻止,在他跑出去,快要消失在能够听到她声音的范围之前,她才开口,“你若这样走了,我便去天池将你的本体用杆子打断,然后捞出来做下酒菜。”

    泰安神君险些一口血吐出来,脚步一顿,凤如青又道,“我想想,你本体若是被我吃了会怎么样……怕是一辈子也离不开我,任我驱使,任我为所欲……”

    她话没说完,泰安神君便重新出现在屋子里。

    他神色难看,收了神器之后,冷冷看着凤如青。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别人他不知,可凤如青做下的那些事,从开海阵开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她若当真吃了自己的本体……泰安神君想象一下便觉得浑身发寒。

    他看着凤如青半晌,在凤如青势在必得的眼神中恶狠狠道,“告诉你能怎么样,池生不想见你!你敢去他不打死你!”

    凤如青一见他松口,顿时笑了,笑得煞气满满,“你只管告诉我他在哪,现在如何,他若当真打死我,也不用你偿命。”

    泰安神君心中默念我没有出卖你实在是走投无路,于是说道,“他很不好,伤重,我就是帮他治疗的,你去了他只会更严重。你就好好的顾着天裂的事情不行吗?!”

    凤如青深吸一口气,沉海刀锋一转,对着他,“他在哪?”

    泰安神君感觉到她将神力灌注于刀身,罡风迎面扫来,顿时道,“姚安山!”

    凤如青在人间奔走多年,闻言稍微顿了下便脱口道,“太宁国姚安山?他在人间?!”

    泰安神君糟心地点头。

    凤如青转身欲走,泰安神君即刻叫住她,“带着这个,是天池水,能助他。”

    凤如青接过后竟然礼貌地道了谢,又人模人样的将泰安神君当个长辈尊敬了。

    泰安神君差点绷不住表情,心里骂人。

    凤如青接过小瓶子揣在怀里急匆匆地走了,极速奔着人间而去――

    而她要去的那地方,结界早已经破碎,四周苍翠一片狼藉,连唯一的木屋也变为飞灰,显然是大能修者斗法之后的残局。

    此刻施子真正半跪在地,血满前襟,凌吉站在他面前,鹿角断了一只,身上多处剑伤,却不曾去管,只低头手掌银光流动,悬在施子真头顶,银光不断的朝着他头里面钻入,如同见肤闻血而入的水蛭。

    施子真深深陷入凌吉编织的梦中,无比清晰地呈现着七百多年前,他饮下醉仙欲,抱着自己小弟子沉沦迷乱的一幕。

    接着便是他亲手斩杀了她,却在夜深人静之时,提笔画了她的模样。

    有个声音蛊惑一般的在他耳边问,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你为何要画她,是不是思念她?”

    “不……”施子真嘴角鲜血不断涌出,仙骨开裂处不断有灵力四散,固心印隐隐出现冰裂般的纹路。

    “你想她什么?是想你的小弟子太过可怜,死于极寒之渊没能救回……”那声音如附骨之蛆,在施子真耳边声声如魔音,“还是想她柔软腰身,情动之时轻唤你轻些?”

    “不是!”施子真咬牙辩驳,固心印上的细纹却如蛛网般迅速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