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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什么人
    第二天, 谢云再次起的比打鸣的鸡还早。

    她还是不太习惯身边睡了个人,凌晨的时候梦见自己在森林里被蟒蛇缠住了腰,差点窒息……醒来的时候发现腰上确实缠了东西, 不过是男生的手臂, 紧紧的, 充满占有欲。

    她把他的手拿开。

    就像是武侠剧里中抱着剑睡的武林高手, 她一动他的手,他也就跟着醒了, 醒来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床头的钟, 还差二十分钟闹铃才响呢,就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

    自然而然地把挪开的手又放回了女人的腰上,脸从后面贴着她的背蹭了蹭,他问:“干什么?”

    嗓音低沉,还带着早晨刚起时的沙哑, 挺性感。

    可是谢云还是被他问懵了:“阿鸾,这床这么大, 就是让大家各自睡得舒服的……”

    而不是挤成一团, 两人就像连体婴,占据床中央的三分之一。

    陆鸾这会儿正闭着眼等清醒,听她这么说,眼睛又睁开了, 说:“那你换个窄点的床。”

    谢云:“什么?”

    陆鸾:“我在李子巷那还有个弹簧床,要不要把它搬过来?”

    谢云:“什么意思?”

    陆鸾:“我抱着我女朋友睡不是天经地义?跟床对大有关系吗?我上你床是为了一人一个被子背对着背睡觉来的?”

    不然呢?上床不为了睡觉为了什么?

    谢云:“哦。”

    他听她这么没反应,就有点儿来劲了,伸手把她翻过来, 让她面朝自己,借着外面微微的晨光, 他问她:“你是我女朋友吗?”

    这会儿才早上六点十分,谢小姐都快困死了,太阳还没升起来就要被灵魂发问,她敷衍地说:“是是是。”

    陆小爷就露出个不太高兴的样子,指责:“你怎么敷衍我?”

    就差“嘤嘤嘤”了,怎么回事儿啊,一大老爷们的,外面荣连街的人看见他黑脸能瞎飞三米远(是的没错谢小姐总算意识到这件事)的神仙……

    什么荣连街小阎王啊!

    在她这就这样的,就差像个海绵宝宝一般躺在地上打着圈圈的赖地打转儿了!

    “我没敷衍你,”派大星认真又敷衍地同海绵宝宝说,“当初去买羽绒服,人家问你是不是我弟弟,我不也否认了吗?”

    提到这事,陆鸾确实记得,不否认当时他也是挺开心的――但是今非昔比了,他都抱着她睡了,难道还要为自己不被她当成弟弟就欢呼雀跃?

    太卑微了吧?

    哪有这样的?

    谢云闭着眼打了个呵欠,光线那么暗也没看见他的黑脸,但是也感觉到他的低气压了,她其实有些困惑,不懂为什么陆鸾天天问这些问题――什么你爱不爱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狗,咱们俩到底算什么关系……

    有什么好问的呢?

    他们都这样了。

    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碰了,更疯的事(比如在光天化日公众场合这样那样)也不是没做过……

    真的,若是这条路是八百米跑,他们都跑半拉了,为什么还有人在回头纠结起跑的时候枪响了没有?

    谢云比较不理解高中生年轻人的患得患失,她也不耐烦惯着他这些毛病。

    “人呢?”陆鸾没好气地问。

    她人就在这,被他这副聊微信的语气乐着了,抱着被子“噗”地乐出声,回他:“在忙呢,别吵,一会儿回你。”

    见她闭着眼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差点被她气死,瞬间再也没了睡意,胳膊从她腰间抽开了,翻身坐起来!

    动作挺大,就差把“我生气了”写在脸上。

    半天没等着挽留,一回头看她立刻拥过被子整个人脑袋都埋进去准备继续睡,他伸手拽她被子,气急败坏:“你大学不是在国外读的书?都读了个寂寞?外国人天天把感情挂在嘴边的好习惯你怎么就没学会?……谢云,你起来!”

    从被窝里抽出来一只光洁白嫩的手臂,狠狠地拍了下他作乱的手。

    用劲儿挺大,把他手背都拍红了,陆鸾就气哼哼地抽过枕头,隔着软绵厚重的被窝砸了下她,起床洗漱去了。

    出门的时候门拍得震天响。

    谢云伸手把枕头拖进被窝,抱在怀里,毫无心里负担地继续睡她的。

    *

    等陆鸾和王井龙都走了,谢云自己又睡了一会儿,然后就自然醒了……原本以为睁眼下午,她翻了个身看了下床头的钟,早上八点半。

    “……”

    自从认识陆鸾,她的作息时间快比老年人都健康了,以往十二点过后还能和路遥瞎聊到她下班回家,这几天都是起床看她留言。

    家里已经没人了。

    谢小姐爬起床一边回路遥昨晚给她的信息,一边在微信问软妹中午想吃什么、要不要她做两个菜给她送到学校去――和两位糙汉不一样,软妹才刚十四岁虚岁十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好好照顾……

    更何况昨天发生了什么,别人可以不知道,但是谢云却最清楚不过。

    微信刚发出去,没想到却在家里听见了微信提示音,她愣了下推开了客房的门,发现上铺还隆起来一个鼓包,小姑娘背对着门躺在床上,头发乌黑披散在被子外。

    “软妹?”

    谢云喊了声,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没反应,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走上前翻过小姑娘一看,

    这可不得了,小姑娘满脸通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烧了。

    谢云想着昨晚她回来就闷闷不乐,洗澡也是慢吞吞,可能是那时候着的凉。

    怎么办呢,她也不太会照顾人。

    先去医药箱给软妹找了体温计量着,她握着手机犹豫要不要叫救护车,后来想了半天拿不定主意,还是打给了陆鸾。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那边的人“嗯”了声,背景音是高中生读英语课文的声音,所以他停顿了下,还是用有点硬的语气说:“有话说,在早读。”

    他躲在桌子下面接电话。

    姿态卑微得坐在他后面的同学都震惊得想死,没整明白大清早的有什么人的电话就能让校园扛把子折腰。

    “软妹发烧了,”电话里谢云也不废话,“怎么办?”

    “怎么病的?……王井龙,你妹病了你他妈睡一个屋不知道?”

    陆鸾的骂声通过话筒含糊地传过来,伴随着王井龙茫然的“啊怎么病了严重不”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声音重新变得清晰,“体温计,39°C以下去买点退烧药吃了,再往上就去医院。”

    他说的都是常识。

    谢云未必不知道,甚至体温都有在量了,但是听见他声音在发号命令,她整个人就突然冷静下来,像是忽然有了主心骨。

    意识到自己在个高中生那儿找安心,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伸手摸了摸软妹的额头,觉得应该没到39°C那么要人命的高温,她稍稍放下心来,也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慌了神,于是对电话那头还等着的人说:“应该没那么严重,这春天快来了,天气一冷一热的,特别容易感冒……你们下课打球完了别顾着凉快脱那么光――”

    “你是我什么人啊就管我?”

    小崽子特别叛逆地问,最近这几天他特别爱问这个问题。

    这就是非得正面地跟她讨要个身份了。

    谢云:“我是你的优乐美。”

    陆鸾:“我挂电话了。”

    谢云说:“陆鸾,你就可劲造吧,关心你你也不要,病死了正好,今年清明节你下葬时,我就找个人结婚……结婚证烧给你看。”

    二十几岁的女人,她幼稚起来能比他更幼稚。

    陆鸾今早第二次被她气的够呛,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呢,但是一想到她跟别人结婚什么的……日啊,恨不得课都不上了冲回家把她扒光了摁在腿上暴揍,腿打瘸了她爬着去民政局和别人登记?

    陆鸾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桌子底下踹了王井龙一脚,让他自己追踪软妹的信息,黑着脸打定了主意,反正今天早上他打死不肯再跟谢云说一句话。

    五个小时内,他再多给她一个眼神都算他是狗。

    *

    谢云被陆鸾挂了电话也没再拨回去。

    她还要照顾病人,挺忙的。

    先是找了干净的手帕给软妹搭额头上降温,然后从手机通讯录里把上次存的她班主任的手机号翻出来了,对面接电话挺快,经过上次家长会的下马威,谢小姐的传说还在,班主任的语气也很客气。

    谢云给软妹请了假,看了看她烧到38.5°C,就跟迷迷糊糊的软妹交代两句,出门给她买药去了。

    此时的谢云还不知道,她这请假,还请出点后续来――

    其实在软妹的学校里,班主任正在上早自习,一眼扫过去看见有个位置空了,想了想就问,王檬怎么没来,她到哪去了……

    正问着呢,王檬的“家长”就来电话了。

    走出教室去接了电话,知道王檬请病假了,她就又回到教室里继续上早读。

    下了早读,走廊上有点喧闹,转头一看,原来是前面几个班的尖子生谢安路过他们班门口了,这会儿就站在走廊上,透着窗户往里望了一眼……

    这一眼,班里的女生都有点沸腾。

    班主任当了老师这么多年,其实学校里什么男生受欢迎,哪个女生被夸漂亮,谁和谁有暧昧这种弯弯道道清楚的很呢……但她理所当然没把谢安和王檬联想到一块儿,就见自己班的女生对着隔壁班的男生窃窃私语,有点不太高兴。

    黑板擦拍了拍讲台,“啪啪”两声后,她说:“看什么看,别看了!别人路过弄窗户边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那么八卦……我说你们都初三了,还不到半年就中考了,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啊?上了好高中等于上了好大学,大学里什么人没有啊,到时候你们干什么都没人管你们。就急这一会儿?”

    女生们红着脸收回目光,班里男生哄笑起来。

    像是得了支持,班主任舒服了些,继续道:“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就是躁动得很,脚踏实地不起来,有点儿什么事就飘了,我看你们就是日子太好过……啊,我不点名了某些同学,若是条件艰苦反而什么事都没有,但凡条件变好了,反而什么发烧感冒抑郁症都来了,动不动就要请假了,初三总复习呢,少一天课少巩固多少知识,也不知道克服一下!光知道找借口偷懒!”

    班主任也就是随口早读素质教育下。

    说着说着,因为对软妹先斩后奏的请假不满所以有点跑偏而已。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最近条件突然地下变天上、又是宴会又是聚会,在同学里变得特别高调,今天又请假的人,只有王檬。

    所以班主任话一落,大家都知道她在说谁,李显妮带头说了句“野鸡变成了凤凰不得扑腾一下啊”,全班都笑起来。

    “行了行了别笑了,也就这种破事说起来你们来劲儿,写卷子时候能这么精神我都想去烧高香。”班主任说,“别闲聊了,抓紧时间吃早餐,别又饿出个好歹来,又跟我请假偷懒!”

    说完,她就转身出教室门了。

    走廊上和面无表情站在外面的谢安打了个照面,她停顿了下,见对方没跟她问好,就和他擦肩而过了。

    心里未免嘀咕一句:也不见他多有礼貌啊,啧。

    她知道初三年级组三分之二点五的老师都把谢安当宝贝的,年纪第一,一班尖子班的班长,学习好,有礼貌,待人和善也不惹是生非,学生会主席……一大堆头衔,模范学生什么的。

    只是她既不是谢安的科任老师,谢安也不是她班上的学生,所以对于这个学生,她没什么感觉……

    就觉得他人有点冷,也不喜欢和别的学生来往。

    虽然她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的。

    *

    班主任直到回到办公室,吃了家里带来的早餐馄饨,原本以为又是平淡枯燥的一天,没想到刚下一节课做完早操,突然外面就炸了。

    毫无征兆的,操场上就是一阵子喧闹。

    她放下手里在看的课件,伸头往外看了一眼,就看见早操完的学生没有回教室,反而集中在走廊、操场,在起哄、像是驱赶什么的说什么――

    她正莫名其妙。

    突然就看见一个身上穿着初三校服的女生从教学楼没头苍蝇似的冲出来了,冲到操场中间,“啪”地摔了一跤,看着挺疼。

    教学楼里发出一阵唏嘘,像是雷鸣似的,一个学校一年也很少有这种几千个学生同时拥在一起看热闹的情况。

    声音如暴雨雷鸣。

    摔倒的女生趴在地上停了一会儿就爬起来了,看着可能是在哭,头发凌乱得很,她都顾不上把脸上眼泪沾着的头发拨开,就要继续往外冲……

    班主任刚开始还有点紧张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教学楼里有人喊:“徐秋秋,你不心虚你跑什么啊!”

    哦,不是她们班的学生。

    是二班的徐秋秋。

    学习挺好,家庭条件也好,就是老成伙结派的,在学校里也高调。

    ……这是怎么啦?

    就在她回头想找个人问问,就看见隔壁一班的班主任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一脸不得了的震惊:“你看了手机没,我的天,学生自己的年级群都翻了天了!不知道哪个同学上传了一张二班徐秋秋的就诊取药单,上面那个药品用途,嗨!不说了!”

    外面操场上的喧闹声还在耳边,王檬的班主任有点茫然地转过头,问:“什么?怎么啦?就诊单?”

    一班的班主任喝了口水:“别提了,现在学生们都传疯了,说二班的徐秋秋和外面的社会闲散人员认识早恋,染上了脏病!………………我的天我的天,黄老师,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小姑娘家家的被传这种流言蜚语,二班的班主任都快急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