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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章
    这日秦鉴心情不错,约了人在长庆楼吃饭,人是如约而至,偏生长庆楼的厨子手慢,两人换过三波茶水了,才上了个看菜。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秦鉴招人来,问起原因,对方见了秦鉴是点头哈腰。

    “殿下,是真对不住,帮厨前几日请了长假,偏生前些天又约了个大单子,一时忙不过来。今日给殿下免单,还望殿下莫要介意。”

    秦鉴倒不是小气这几分钱,只是他做东,菜迟迟不上,秦鉴脸上有些挂不住而已。友人倒是大方,笑着说没事。可秦鉴有事,他敲着桌子问,“哪家啊,能叫长庆楼忙不过来。”

    掌柜的只是笑笑,考虑到秦鉴和建宁的地理位置,也不隐瞒,直接说,“建宁郡主。”

    得知是建宁那丫头,秦鉴倒也不恼,只觉得这人成日花天酒地,也不怕她爹找事。

    倒是友人听闻是建宁,眼睛发亮多问几句,“可是李将军之女?”

    掌柜笑着点头,又答了友人不少问题,这般姿态叫秦鉴斜睨看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友人干咳几声,一向温润的脸上露出几分腼腆,“在下仰慕建宁郡主已久,对了,听说殿下和郡主是旧识,能否代为引荐。”

    秦鉴瞧了他片刻,说话也无情,“你想太多。”

    他和建宁是旧识不错,可关系没有多少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家人虽然住得近,可他就是不喜建宁,说不上讨厌,更谈不上喜欢。

    祖母从前还有结亲的想法,不过看两个晚辈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况,也只能勉强死了心。只是偶尔念着可惜建宁不是自家孙女之类的话。

    友人不知这一层,他依依不舍道,“钱这方面我们可以商量。”

    听到这话秦鉴叹气,“你觉得小爷缺钱?”

    方腾倒有些不好意思,他祖籍是江南水乡,又是做丝织品发家,家中殷实,养出个好脾气的方腾来。什么都好,就是沾了些商人的铜臭,办事喜欢用钱解决。

    “这不老毛病了。”

    秦鉴倒是看不懂,“建宁哪里好了,值得你花大功夫跑到京师来?”

    闻言方腾神色赧然,没了方才的痛快,他盯着桌上的茶盏半天,最后吐出一口气来,仿佛下定了决心。

    “实不相瞒,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这事挺俗套的,建宁幼年曾去过江南一趟,花朝节上街时阴差阳错被歹人掳走,一同被抓的还有方腾。

    相比只会哭鼻子的方腾,建宁则是人小主意大,因建宁的缘故,这群人贩子得以落网。

    美救英雄,打那以后方腾心中就忘不了建宁。隔三差五就打听她的消息,可惜没过多久建宁便回京。从此天南地北,方腾犯了单相思。

    偏偏人贩子事后方腾家人对方腾看的越发严厉,别说去京师,出个城都要里三层外三层包着。

    要不是他这次要进太学,方腾还真来不了。

    听完方腾单方面的歌颂,秦鉴脸上毫无半点动容。他和方腾认识纯粹是缘分,或者说方腾这人体质实在有点迷,进京师没多久就被人打劫,要不是秦鉴恰巧路过,这人估计又要来一次走失。

    对于秦鉴来说,方腾算是个跟屁虫,这人虽然有点蠢,但心地好。再来天天在秦鉴身边夸秦鉴的话,有句话怎么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秦鉴对方腾就是这个状态。现在方腾有新的目标,秦鉴心中多少松了口气,念着赶快滚蛋的想法,面上无趣道,“也罢,认识个人而已。”

    他起身打算把人叫回府中,打算等建宁散宴后去拜访。结果刚到出门就遇上杜母,杜母还没瞧见楼上的秦鉴,她这会正清点着长庆楼送出去的吃食,生怕再出个万一。

    秦鉴一开始也没认出杜母,只是下楼时几个食客闲聊起来,问杜母这么大的架势,是哪家要操办大事?

    “什么大事,是建宁郡主设宴。”

    “原来是建宁郡主,那这位是李夫人?”

    “不是,好像是姓杜。”

    方腾不知此人,只是看秦鉴脸色不佳。小声道,“这是出了何事?”

    秦鉴没答,他招来掌柜,问起楼下的杜母,“不是说给建宁郡主准备的宴席吗?”

    掌柜不知道秦鉴和杜家的恩怨,那个叫有问必答。

    “是建宁郡主的,不过是这位夫人出的钱。”

    等秦鉴得知消息,第一反应便是……

    “他把钱给建宁也不给我?”

    秦鉴脸色阴沉,身边其他人不敢出声,半响后秦鉴冷笑一声,“和我对着干是吧。”

    说罢秦鉴转身下楼,正巧和杜母来了个面对面,两方人马见面,杜母一开始没认出来,哪曾想秦鉴主动问她。

    “买白狐裘的钱没有,倒是有钱给建宁摆宴?”

    杜母瞧着眼前人的年龄和衣着,哪还有什么不懂的,登时白了一张脸,唯唯诺诺,“殿下。”

    **

    宴会那头,建宁正等着杜若的回答,杜若扑扇着她那双漂亮的眸子,扯着帕子柔柔道,“郡主自然是好的。”

    这边马屁还没拍完,杜若又来了句,“崔姐姐也是好的。”

    得,要脚踏两条船,那边也不得罪。

    杜若是长得漂亮,想得也美。可更美的建宁不依了,她冷笑道,“他人皆知我和崔子瑶不和,有我没她,你既然跟了我,便不许和她好,要是好了,今后我便不请你。”

    杜若听后眼里涌起泪水,他人以为杜若要忍痛割爱,离开崔子瑶身边,不想杜若道,“可姐姐来了呀。”

    建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来了?”

    “郡主不喜姐姐,可还是请了姐姐来。所以郡主对姐姐还是有感情的。”杜若是一脸天真无邪,不知世事。

    这话说的,在场贵女装模作样捂上帕子,干咳几声。其实建宁和崔姑娘不和的原因,大家都清楚,清楚。

    说破了多不好。

    崔子瑶没出声,欣赏起建宁府中的风光,嗯,这花不错,这水也不错,这字更不错。

    建宁则是慢慢涨红一张脸,攥着裙子近乎尖叫道,“谁会好心请她,我是看她出糗的,不是让她出风头的。看什么看,再看给我滚出去!”

    大家知趣不再出声,好了好了,郡主我们知道啦。

    八成是被杜若戳破心中事,建宁待不下去了,提着裙子转头就走。东道主走了,剩下的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胆子大的围上前来,夸起杜若来,“你好厉害,头一回有人对郡主这样说。”

    “哎,我一直仰慕崔姑娘,偏生郡主不喜。今日总算得了机会,不知崔姑娘近日是否有空,母亲前几日买了幅字画,想请崔姑娘过眼。”

    众人说说笑笑,一齐往水榭,到了尽头建宁半靠在榻上,听见人声凌厉的眸子扫来,手中红缨枪枪尖发亮。

    于是原本还聚在子瑶身边的贵女四散开来,机智夸起建宁来。

    “虎父无犬子,郡主的枪真好看,啊,不,握枪姿势真好看。”

    子瑶听着贵女的瞎扯没说话,建宁她爹虽然一身功名,建宁则是个标准的娇娇女,幼时学武就叫苦连天,大了和她爹爹斗志斗勇,枪法没学几招,漂亮裙子是穿了一身又一身。

    话本里是不爱红装爱武装,建宁则反过来,爱红装不爱武装。

    闹了半日总算坐下来,子瑶无视建宁的话,研究起桌上的饭菜。

    因未到正午时刻,桌上还是些看菜,果盘之类。另有外头买来的小吃,各色各样,皂儿膏、瓜萎煎、糖丝线数不胜数,子瑶捡了样糖丝线送入口中。

    糖浆煮成液状后,拉丝成条,期间混入气体,使之色泽不同平时,再用一双巧手编织成形,便从原来的吃食成了艺术品。

    这头子瑶新奇手上的糖丝线,心想是哪家弄出新花样。那头建宁瞧见了道,“有些人就是没见过世面,坊间的小玩意都当成宝来。”

    这话明里暗里指子瑶,他人又不敢多言,只站在边上看热闹,作为当事者,子瑶只当什么话都没听见,继续吃她手里的糖丝线。

    建宁见了更是气急败坏,拿着红缨枪站起。正想冲子瑶发火,转而又怕自己失了面子,于是转了话头,和贵女们谈起,“前些日子运气好,得了白叔齐的画作,想着好东西一起分享,便想去大家看看。”

    说着几个侍女去取了画来,展开一看乃是一副花鸟作,芍药花下一只喜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贵女们见了先是惊叹画功精美,又夸起建宁运气好,得了名家作品。建宁是被夸得差点尾巴上扬,她见子瑶的目光若有若无往这边看来,故意让侍女转换画作的方向,嘴上是说让大家好好看看,实际……

    她就是气子瑶的。

    待画作转到杜若跟前,杜若见了说道,“我不认得真假,能请崔姐姐瞧瞧吗?”

    来了半天总算能说句动听的。建宁一副勉强的姿态,像是为杜若好,“罢了,给你开开眼界。”

    她嘴上说着怜悯的话,脸上是乐开花,拿着画作晃到子瑶面前,“都说崔姑娘懂金石,不如替我瞧瞧,到底是真是假?”

    子瑶只看了几眼,没认真研究,她问了建宁一些事,“这画我在东街上的宝阁见过,你从那买的?”

    建宁正眼不瞧子瑶,“算你有眼光。”

    子瑶眼里多了几分同情,“宝阁里头东西是真不错,可向来价高者得,常常高出数倍。买下一副白叔齐真迹,又花大力气设宴,是送进去半年的零用,还是过年的压钱都赌上了。”

    话说到这里,建宁忽然发火,“要你管!”

    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建宁的表现,充分印证了这句话。

    其他人各自对视几眼,猜子瑶怕是说中了。

    见建宁这般姿态,子瑶无奈。她就知道建宁从来不安好心,说什么书画鉴赏,实则辨真假,明摆着要她会上出丑,好给建宁挣回面子。

    想到这子瑶重重叹气,她和家里人谈了几次,没一个觉得建宁心肠坏。崔父还说人家建宁是一片好心,武将世家出身,要他们辨认没骨画法,就跟屠户穿绣花针一样困难。

    子瑶心道屠户可没建宁家有钱,能找上十个下人穿线绣花。

    经过这么一闹,建宁倒是没有再找子瑶麻烦,杜若躲在子瑶这边喝足一壶茶,脑袋有没有装满水暂且不提,肚子这会是水够了。

    杜若是头一回,见的人又是建宁这种大人物,叫她怕得不行。先前又闹了不快,眼下隔三差五站起来,显然后怕不已,这次她终于鼓足勇气,向子瑶开口,“姐姐,要不妹妹回去算了。”

    子瑶拉着杜若坐下,照例安慰,“你不用怕,外人道郡主如何不佳。只是谣传罢了,郡主本人很不错。”

    花厅里头外头都是建宁的人,子瑶满肚子坏话没处讲,她怕讲了建宁会气冲冲拎着麻袋过来找自己,尤其是门边站着那两个,看的子瑶就差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建宁是从哪找来的人?

    子瑶说话那会,建宁从长廊尽头走来,她特意嘱咐下人不准出声,就是想听听子瑶能说出什么恶毒的话,结果到了边上,传来却是子瑶的温声细语。

    “她要是把你当朋友,那就是掏心掏肺的好。”

    另一个更柔弱的声音传来,“那姐姐和郡主是朋友吗?”

    子瑶犹豫了会,“曾经是。”

    杜若是因为所以下了定论,“那郡主肯定也对姐姐掏心掏肺过。”

    子瑶顿了下,“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她心道那段时间她零用花成什么样,天天被林霜逮着揍。这段日子太痛苦了,她根本不想再提。

    还在外头偷听的建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了裙子进门来,对着里头两人冷笑,“我当什么能说上什么话,原来是乌鸦叫。”

    她扫过子瑶,还是那副打扮,什么随便穿穿就得了,轻容纱还真是随便穿。再看看边上这个,和子瑶一个锅里捞出来的羊汤,都没去膻味,闻着就冲。

    子瑶干巴巴道,“见过郡主。”

    建宁冷哼一声,杜若站在子瑶身后,怯生生道,“杜若见过郡主。”

    一个两个都这样,建宁厌恶避开视线,把人丢给侍女,自己转道去了水榭。那头好几家姑娘落座有些时候,哪个见了建宁不是笑吟吟的。

    她真是没事找事,跑来找气受。

    建宁一肚子火走开了,子瑶和杜若反倒松了口气,见建宁和几个姐妹笑闹起来,多少松了口气。

    等子瑶来了,最外头的姑娘停下笑声,戳了戳同伴的胳膊。嘀嘀咕咕。

    “她还真来了?”

    “难怪方才郡主心情这般差。”

    子瑶也不会自讨没趣,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见杜若依旧跟在自己身后,好心道,“你要是想结交她人,就不要留在我身边。”

    杜若着实有些怕,这儿不是她熟悉的秦淮,可走之前杜母的话历历在耳,加之子瑶鼓励的目光,杜若终于鼓起勇气往外试探了一步。

    见子瑶带来的人往这边搭话,不少贵女对视几眼,很快便传到建宁耳中,建宁听了冷笑道,“行啊,把人带过来。”

    等人到了建宁跟前,建宁端着茶水问,“她派你来作甚?”

    杜若小声回道,“姐姐说她和郡主关系好,我听了很是羡慕。”

    建宁暗骂一句这人鬼话连篇,她和子瑶关系好,这世间便没有关系差的人了。再看站在跟前的杜若。生的也是出色,气质柔弱,便继续问,“现在呢,已经见了,什么感觉?”

    杜若摆事实讲道理,“郡主和姐姐关系好像不太好。”

    说到这里建宁变了脸色,不知道是被说中心事,还是恼怒这个事实。她搁下茶水道,“你已知晓真相了,可以走了。”

    不想杜若甜甜笑起来,“郡主,姐姐惹你生气了,是姐姐的不对,我把自己赔给郡主,郡主不要生姐姐的气好不好。等郡主气消了,就能和姐姐和好了。”

    娘亲说了,郡主和姐姐感情好,她不可能一来就能得郡主好感。只有在郡主和姐姐吵架时,她做个解语花,兴许还能捞不少好处。

    其他贵女纷纷露出鄙夷的目光,见过攀高枝的,没见过攀成这副德行的。

    她们正等着建宁冷嘲热讽一番,结果建宁还认真思考了半天,再看杜若,颇有想法道,“你的提议很不错。”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没法了解敌人,她可以了解和敌人的身边人。

    贵女:???

    **

    闹了一早上,众人肚子早就饿了。这会菜肴也一个个传进来,建宁见了笑道,“府上厨子不佳,便去长庆楼订了几道菜,望各位不要介意。”

    长庆楼也算京师有名的了,吃上一回不算亏。众人倒不介意,只是有人问,“难得来一回,可有酒腌虾?”

    其他人便笑她是个馋猫,建宁脸上倒露出几分得意,自家厨子做菜手艺好,被他人念念不忘,这可是件值得吹嘘的事。

    “自然是有的。”

    说罢她又看了子瑶一眼,阴阳怪气,“在座的都有口服,也算便宜某些人了。”

    子瑶眼观鼻鼻观心,全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主要,她也挺喜欢这道菜的。

    酒腌虾这菜做起来有些繁琐,味道却是极其鲜美。

    制作时要用大虾,还要上等好酒,好椒,要越多越好。制作时先用盐腌半日,然后和椒装入瓶中,再浇酒,封好。春秋七日左右就能吃,冬日要稍微吃些。

    除去做菜繁琐,这里头最大的门道就是椒了。

    要是用胡椒,这道菜便值千金,主要是胡椒极为贵重。可若是用姜等物,价格便下来了。

    而建宁要用的,自然是胡椒。

    白来一趟损了主人家的面子,再吃上一顿。

    子瑶觉得非常划算。

    她正乖巧等着酒腌虾上桌,一位侍女走到建宁身边,低语了几句,建宁脸色微变,趁大伙用餐时把杜若叫走,不知低语了些什么。

    反正等杜若回来,这姑娘刚好的眼圈又红了。

    子瑶夹了几筷子,问杜若发生何事,是不是建宁又欺负她了?杜若倒是摇摇头,小声道,“郡主待我极好。”

    那你哭什么?

    杜若抽泣了下,慢慢回道,“今日宴会,一半开销是我们家付的。”

    子瑶了然,怪不得建宁愿意带杜若玩,这不就是标准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娘亲放心不下,便去长庆楼亲自看场。哪知半路遇上小侯爷,眼下被小侯爷留在长庆楼,进退不得。”

    杜若说到这都快哭了,建宁更是有意无意往这边看来,子瑶想了想道,“别怕,我陪你一起去。”

    杜若睁着一双大眼睛,过后落下泪来,“还是姐姐好。”

    子瑶只是笑笑,心道她也算送佛送到西了。

    至于接下来会如何,子瑶她自己也不清楚。

    这边宴会结束,杜若也没心情和其他贵女说笑,匆匆道别便和子瑶离去,其他贵女见了窃窃私语道,“刚和建宁郡主说要划清两界,转头便和崔姑娘走了,真真切切脚踏两条船。”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

    话还没说完,就见建宁跟在后面一道离去,那两人愣了愣,继续又道,“若崔姑娘和郡主能为我如此,真是死也愿了。”

    “那你可消受得起?”

    “……不起。”

    另一边杜若和子瑶上了马车,一进马车杜若便落下泪来,哭着说怎么办,子瑶又是一通好生安慰。等到了长庆楼,楼下是人来人往,不见杜母,杜若问起杜母踪迹,掌柜的一听脸色就变了,将人拉到僻静处,小声道。

    “这位正在陪小侯爷呢。”

    杜若这会已经没心思说话了,倒是子瑶条理清晰,问起事情缘由来,秦鉴其实没有太过为难杜母,在外人看来,他只是请了杜母坐下喝了杯茶,然后聊了会天。

    可问题这位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小侯爷,大家也不是傻,见杜母脸色难看,都猜杜母是不是得罪了小侯爷。

    “这会还在楼上喝茶呢,喝了不知道几壶。”

    子瑶谢过掌柜,拉着人往楼上去,果然在尽头见到了小侯爷和杜母,杜母正对他们,脸上笑得有几分难为情。等子瑶走近,子瑶才听见两人在谈什么。

    “员外郎是不是打算一拖再拖,拖到下辈子做牛做马还?”

    杜母擦擦额上的冷汗,假笑着,“这哪的话?”

    “定一桌长庆楼的酒席,花费可不小。我这人心眼很小,见不得别人日子过得比我更好,尤其是我不喜欢的人。”

    杜母自然听懂秦鉴的潜台词,不就是怪他们大吃大喝,不带秦鉴玩,呸,不给秦鉴还债吗?

    她不好说钱从杜宁之里扣,只是一味笑,嘴上答应痛快,“殿下要是不急,我这就回府清点钱财,先给殿下垫上。”

    说完心里嘀咕,大夏天穿什么皮草,热不死。

    她正周旋着,余光见杜若和子瑶来了,急忙变了脸色,还没说上一句走开,杜若就已经出声。

    “娘亲。”

    秦鉴顺势转过来,子瑶这才看清她这位梦中人。

    怎么说,生的确实漂亮,眉宇间有股傲气,削弱了自带的艳丽,这人有嚣张的资本,也配得上一句举世无双。

    秦鉴也看到了子瑶两人,杜若不谈,他先前已经见过,就是子瑶……

    秦鉴停留片刻,没什么印象。

    不过既然和杜若一起来的,打扮又是隆重,秦鉴多少也能猜出目的。

    八成是建宁宴席上的客人,哪家贵女了。

    这头杜母起来呵斥杜若,“谁让你来的?”

    杜若无比委屈,“我担心娘亲。”

    杜母急着送走杜若,说话也不客气,“我这么大个人了,出门还管三管四,行了,我没事,赶紧走。”

    她正打发走自己女儿,秦鉴出声道,“慢着。”

    杜母顿时坐不住了。

    一旁当背景板的方腾有些看不下去了,“殿下,此事要不算了。”

    秦鉴瞪他一眼,正想说关你什么事。沉默许久的子瑶忽然开口,“殿下挽留我等,想说什么?”

    秦鉴顺势看去,子瑶正望着自己,眼眸微亮,像夜空中的星,说是不同又相同,她和秦鉴见过其他的贵女差不多,都是文文静静的。

    不同,她见了秦鉴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好似就见了一个普通人。

    这般过于直白的话反叫秦鉴一时答不出来,子瑶又继续道,“先前谣言一事,非是杜家所为。为此事杜家也道了歉,又写了欠条。如今杜家只是寻常生活,殿下这般咄咄逼人又是为何?”

    秦鉴这会想笑了,他抱胸挑眉道,“你继续说。”

    子瑶只是抿嘴笑,“我总觉得,殿下得理不饶人,被人说婚姻大事,是羞了。”

    此话一出几人都望向秦鉴,指望在他脸上寻到一丝娇羞,方腾更是道,“殿下倒也不必如此。”

    秦鉴黑了脸,凶巴巴道,“什么不必如此,你给我闭嘴。”

    他真是一着不慎,中了这丫头的圈套,什么羞不羞的,他要是冲子瑶发火,那就是恼羞成怒,不发火,放几人走,自己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想来想去,最后理智占了上风,秦鉴冷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崔子瑶。”

    少女的声音清脆,牢牢印在秦鉴心头,秦鉴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摆摆手,“行了,你们走吧,没有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