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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晨,伊莱醒来,浑身酸痛。

    海浪拍击黑色礁石,水幕破裂声穿透落地窗,地毯软而厚,一尘不染。

    是夏佐的房间。

    伊莱动了动,浆洗得洁净的床品轻擦过他遍布暧昧红痕的、薄而直的肩。

    后腰疼得厉害,伊莱伸手向后摸去。

    伸到一半,腕子被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攥住,耳畔传来低而沉的声音:“醒了?”

    伊莱回头,视线正正撞上夏佐漆黑的眼睛。

    套房中充溢着Alpha霸烈的信息素。

    伊莱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伊莱,二十岁,德文希尔伯爵家的小儿子,结构性别男,腺体性别Omega,脸盘长得很小,银发黑瞳,五官漂亮得透出一种易碎品般的脆弱质感。他精通马术、击剑、钢琴等受旧式贵族吹捧的古典爱好,也擅长现代年轻人中流行的赛车、棒球、全息游戏等事物,堪称十项全能。

    然而,由某种生理层面的病变所致,伊莱自打出娘胎就与蓬勃的杀戮欲形影相随,是一个变态杀人狂……这是伊莱唯一的缺点。

    幸而,伊莱暂时还不曾将杀人一事付诸行动,而且这件事除了他的父母与常年负责为他纾解杀戮欲的精神科医师之外,完全无人知晓。

    昨晚,伊莱受迫于家族催婚的压力,前往选帝侯夏佐举办的选妃舞会,并颇为失礼地在舞会大厅里发情了。

    就算是变态杀人狂,也是会被父母催婚的。

    “生个孩子就好了。”德文希尔伯爵夫人抬着下巴宣扬她独特的医疗理念,“精神病、变态也能治好,只要生个孩子。”

    伊莱分化晚,二十岁高龄时才分化成Omega,考虑到他的初次发情期就快开始,德文希尔伯爵夫妇急切地想为儿子寻找一个合适的Alpha。

    昨晚,伊莱被发情热烧得四肢酸软,提前离开选妃舞会,来到二楼客房区,用平民在菜市场卖菜式的口吻淡定地沿途叫卖。

    都已经是个变态杀人狂了,哪里会在乎所谓贞操,伊莱只想找个人形按摩-棒解决问题。

    伊莱:“找A。”

    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丑A绕路,面斥不雅。”

    伊莱:“找A。”

    伊莱:“丑A绕路,面斥不雅。”

    伊莱:“找A……”

    正吆喝着,兜头撞上一个高大的Alpha。

    那Alpha模样相当出挑,轮廓深刻的英俊面容从客房区走廊暧昧的光线中鲜明地浮出来。

    伊莱眯了眯眼睛。

    是选帝侯夏佐,他这个时候应该在一楼舞会厅的,在自己举办的选妃舞会上玩失踪是一件颇为失礼的事情。

    不过伊莱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手软脚软地扶着墙,随口问道:“找O吗?”

    夏佐眼瞳漆黑,视线缓缓扫过伊莱:“找。”

    伊莱礼貌地进行床前调研:“今晚选到妃了吗?”

    夏佐勾了勾唇,更帅了:“没有。”

    伊莱:“所以,是单身?”

    夏佐“嗯”了一声。

    伊莱:“那就来吧。”

    口吻就像“那就来一斤吧”。

    夏佐礼貌地侧身把他往客房里让了让。

    两人就这样那样了一宿,很不要脸。

    ……

    被窝里,伊莱清瘦白净的身体上满是放纵的痕迹,头发凌乱得像只鸡崽儿。

    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变态杀人狂。

    夏佐单手支着头,倚在他身后,瞳色深黑,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很平静。

    伊莱回过身,打量夏佐的目光就像屠户看着一扇猪——尽可能展现出礼貌的那种。

    “……”

    夏佐挑了挑眉,打破微妙的氛围:“昨晚的事,我会负责。”

    伊莱已经被他彻彻底底、从里到外地标记了一遍,接下来的发情期,伊莱会需要他来纾解。

    伊莱背身,套上一条风格硬朗的四角短裤,淡漠道:“不用。”

    夏佐让视线偏离那条硬汉风格的短裤,反问:“不用?”

    伊莱:“嗯。”

    夏佐的目光捋着伊莱背部大片白皙光洁的皮肤与浮凸的脊柱线条向上扫去,最终停留在残留着印记的后颈上,轻声道:“你已经被我标记了。”

    伊莱礼貌道:“是的,下次发情期可能也会麻烦您,直到您选到妃为止。”

    夏佐:“……”

    夏佐:“你对这件事好像很无所谓。”

    伊莱神色淡淡的:“为什么要有所谓,您是恋爱脑吗?”

    夏佐细数道:“我们昨晚有了亲密关系,信息素契合度很高,我在选妃,你也到了适婚年龄……你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想一想,有没有什么灵感?”

    伊莱:“亲密关系没什么大不了,人体只是一具挂着肉的骨架,无非是些肉块、肉团、肉条、肉.棒、肉……”

    夏佐:“停。”

    伊莱安静下来,迅速穿好衣服,捋了捋垂至眉梢的银色额发:“我先走了,等一下还有事。”

    夏佐坐起来:“我可以送你。”

    伊莱警惕地瞥了他一眼:“不用。”

    每周三、周五隐姓埋名去位于偏远乡村的某家全自动化屠宰场做工是只有伊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在屠宰场,他可以穿上象征着屠夫的胶靴与黑亮的皮围裙,把那张漂亮脸蛋贴在流水线的玻璃壁上,如饥似渴地观看一头头整猪进入切割生产线,在昏迷中被放血、肠穿肚破、拉出内脏、露出鲜红腔体与大理石般粉白肉质纹理的全过程。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伊莱想。

    猪已经渐渐无法满足他了。

    他迟早是要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