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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王牌(一更)
    楚砚微笑。

    他也相信,安家只要有安华锦在,他就能无后顾之忧。

    她的信仰传承于安家人,但又不同于安家人,她的志向是大楚千万百姓安居乐业,但不是一味愚忠于君主,她的性情,不会轻易被人把控,否则,也不会在宫宴之日一怒之下杀了花似玉了。

    她的反抗,堂堂正正,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过几日,让怀安过府一趟,给你见个人。”虽然相处日短,但是老南阳王还是十分相信自己这个外孙的品性的,毕竟,流着一半安家的血脉。

    楚砚好奇了,“外祖父让我见谁?”

    老南阳王眉眼笑开,“暂且先不告诉你,总之你会乐意见的。”

    楚砚失笑。

    他觉得老南阳王这个老头,真是一个宝藏老头,让人与他相处舒适合宜,怪不得能教养出安华锦那样子的性情。

    “既然外祖父不说,那我就等着好了。”楚砚猜想着什么人会是他乐意见的,尤其是让顾轻衍带来,一时也想不出。

    祖孙二人相处的愉快,一日两日三日匆匆而过。

    三日里,老南阳王第一日上午熟悉了七皇子府,中午睡了一觉,下午与楚砚一起待在书房,对着大楚的山河图议论了一下午,第二日,老南阳王准时准点起来,楚砚已早早来等他了,二人一起去了后院的练武场,楚砚的功夫不错,但也仅限于轻巧剑法武功,不是老南阳王在军中戎马一生所学的真正的战场功夫,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班武艺,老南阳王拿起哪个,都炉火纯青,让楚砚受益匪浅。

    三日里,皇帝一声没吭地说让老南阳王入京觐见,似乎把他给忘了。

    而老南阳王似乎也忘了自己来京是干什么的了,安然地待在七皇子府,享受与外孙培养感情带指点骑射战场功夫,还能与他谈山河土地,国之大事,兴致起时,楚砚问他这些年的打小战役,他也滔滔不绝地讲给他听,如何如何退兵,如何如何大败敌人,如何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如何让敌方损兵折将等等。

    楚砚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地多了。

    感受最深的是七皇子府的一众人等,以前自家殿下什么模样?孤寂冷清,寡淡无趣,性子默然,言简意赅,多余的话一句不说,如今的殿下什么模样?时常见他与老王爷笑谈,也时常见他面带笑容,整个人比以前,像是褪去了身上笼着的一层冷郁淡漠,带着一层薄薄虽然不太明显但身边侍候的人还是很容易发现的暖色。

    就连幕僚们都觉得,老南阳王来京真是一件好事儿,就连他们的心都稳实了。

    这三日,对比老南阳王,皇帝心情却不太美好,他一直等着老南阳王上折子求见,在他的记忆中,对老南阳王的了解来说,老南阳王是个急性子,他既然来京了,不该是个能坐得住的人,没想到,一连三日,他岿然不动,待在七皇子府,连面都没露。

    更让他生气的是,他发现,他竟然探听不到七皇子府内的任何消息。

    他虽然让禁卫军围了七皇子府,不许进出,但是探听不到七皇子府内部的动静,他埋在七皇子府的人,不知何时,传不回任何消息。

    这时,他才恍然地觉得,他这个儿子,是真真正正地不受他掌控了。哪怕,他让他闭门思过等同于圈禁了他,却也没能真正掌控住。

    他气的摔了一个茶盏。

    楚澜正巧撞上皇帝发脾气,要说他赶的也巧,什么事儿,都能让他恰巧地碰到,他瞧见皇帝恼怒,猜出了原因,心里一下子乐开了,面上却一副孝子之心,“父皇,您这是……谁惹您动怒了?”

    皇帝脸色难看,“还能有谁?”

    楚澜也跟着怒道,“原来父皇是因为老南阳王,他果然如儿臣所说,不将父皇看在眼里。”

    皇帝震怒,“还有楚砚。”

    楚澜看着皇帝,“原来是七哥。”

    皇帝气的脸色铁青,“他的眼里,已没朕这个父皇了,你还喊什么七哥?”

    楚澜心里一喜,想着七哥啊七哥,原来在父皇的心里,你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吗?他压下心中的高兴,对皇帝建议,“父皇,这里是京城,您是皇帝,论老南阳王,您是君,他是臣,论七哥,您是父,他是子,您这般生气,也只是气坏了自己龙体,何不拿人作伐?”

    皇帝看着他,“朕拿谁作伐?”

    “皇后啊。”楚砚诡计使出,“父皇,您想想,您若是处置了皇后,老南阳王和七哥还坐得住吗?那是一定坐不住的。”

    皇帝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皇后也有七十多日闭宫不出了,她老实的很,朕如何发作她?”

    “您是皇帝,皇后不出凤栖宫,您就不能进去了?只要您进了凤栖宫,何愁找不到由头发作皇后?只要您发作了皇后,老南阳王和七哥若是还能坐得住,那才不是人。”

    皇帝点头,心下怒气散了些,“嗯,你说的对。”

    楚澜自然也是看不惯老南阳王入京后就猫去了七皇子府,皇帝都打探不到消息,他自然也打探不到,哪怕买通了看守七皇子府门的禁卫军中人,一样得不到七皇子府内的内情。他心中也是郁闷,觉得怕是小看了这些年楚砚培植的势力,不过如今他也没别的法子,只能从皇后入手了,趁着安华锦杀花似玉自找皇帝杀意,趁着老南阳王胆大来京,他怎么也要抓住这个机会,扳倒楚砚和皇后。

    楚澜想起镇北王和苏含,又道,“父皇,怎么不见苏世子?”

    “苏含啊,他被朕打发去刑部大牢了。”皇帝道。

    楚澜一怔,“父皇为何将他打发去刑部大牢?”

    “朕听闻张宰辅病了,这个老东西,可不能轻易让他死了,朕打发苏含带着太医去看看他,能让他活着受罪,也不能让他这么死了。”皇帝着实是恨张宰辅的,他做皇子时,就十分信任亲近他,没想到他亲近了二三十年的人,竟然是敌国安插在大楚的奸臣,他焉能不恨?

    他堂堂帝王被愚弄,每逢想到这些年被张宰辅愚弄的事儿,就恨不得将张宰辅碎尸万段,只不过碎尸万段太便宜他了,他才让他活着受折磨。

    同时,他还有一个想法,只要让张宰辅活着活活受罪,那么,在家逃到南齐和南梁的人,没准就会回来救张宰辅,然后,他等着将张家人一网打尽。他就不信,张家人能忍的了几个月,忍得了一年甚至而三年。他等的起。

    楚澜点点头,趁着苏含不在,正好对皇帝建议,“父皇,您能不能将苏含放在儿臣身边?”

    “嗯?你要苏含做什么?”皇帝看向他。

    楚澜立即压低声音说,“也不瞒父皇,我想要他控制镇北王府,镇北王府不将儿臣看在眼里,明明母妃出身镇北王府,可是,镇北王府瞧不上儿臣,他瞧不上儿臣,儿臣偏偏还就让镇北王府服气儿臣了。”

    皇帝了然,看着楚澜没说话。

    楚澜见皇帝不表态,露出委屈的表情,“父皇,您可要帮儿臣,您答应过儿臣的,儿臣这么多兄弟,也只儿臣对父皇赴汤蹈火了。父皇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那儿臣可就伤心死了。”

    要说楚澜这个人,优点还是很多的,会哄人,会撒娇,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为自己谋算,也还装弱小可怜委屈,运用城府心计,炉火纯青。

    可惜,他唯一差的,就是从小到大,没有人教给他怎样行得正坐得端。

    良妃毕竟不是真正出身镇北王府,从小没受过镇北王府的正统教育,不过是被镇北王选中送给皇帝的讨好工具而已,虽有心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自己成功让儿子早早封王,得了高于一众皇子的王爵,自己隐忍多年忍耐多年,如今也得到了良妃的位置。

    皇后闭门不出后,她协理六宫之权,儿子得皇子器重,她如今成了后宫的独一无二风头无两的嫔妃。

    但正是因为出身,因为多年小心谨慎,使得她教导楚澜上,很受局限,交给了楚澜如何讨好皇帝,但是没教给楚澜怎样堂堂正正,这也致使,镇北王派进京的镇北王府世子未来继承人苏含看不上楚澜,间接地,镇北王自然也看不上楚澜。

    但他不怕,他有皇帝这张王牌,一定要将镇北王府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