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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矛盾
    燕夫人惊得结结巴巴,“教……教他们?”

    “他们的爹娘护着我长大,还是您娘家人,不该吗?”燕来方才说的时候只想到把店开大,把技校办大,八年后平王想废掉他给太子的生母腾位置,怕是得跟他好好商量,甚至求他。回报黑风寨的人,不过是他为了办技校随便扯出来的理由,“娘家人有出息,旁人也不敢轻视我。”说着瞥一眼梁州。

    梁州慌忙低下头。

    豆蔻见她爹这个样子,莫名想笑,“主子说的极是。教会他们日后厨子生病,或有别的事,也不用去找外人。不过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对讲。”

    “说!”燕来道。

    豆蔻:“生意红火了,他们会不会另起炉灶?”

    “不会!”燕夫人抢先道。

    古人及其言而有信。士为知己者死,在此时还很寻常。黑风寨那些人能聚到一起,就是因为一个个都是义薄云天的汉子,干不出背信弃义之事。

    可也有句话叫世事无常。

    燕来不敢赌,不想失望,索性对他娘说,“跟每个人签五年契。掌柜的和大厨子想提前出去,每人给我两百两,其他人五十一百不等。娘,回去让舅舅们商议一下,如果可行,明日就去我们家,我跟他们详谈。”

    “王妃,奴才出去看看?”梁州突然开口道。

    燕来点点头,“不拘地点,如果是在最北边的街角更好,离我们府上近。”

    “是。”梁州应一声就退出去。

    到门外碰到皇后身边的管事太监,梁州想问他怎么来了。继而一想,必定是谁跟皇后说了,王姑姑被赶出去了。

    王妃不是个省油的灯,梁州无需担心她应付不来,跟对方打声招呼,就直奔东市。

    可门房担心,毕竟皇后是燕来的婆婆,于是就把椒房殿管事太监挡在门外,进去通禀。

    燕夫人听闻宫里来人,心中一颤,担忧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燕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顺王就是顺王妃把王姑姑被撵一事捅到皇后跟前。

    燕来本以为他们不敢,没想到他们比剧中还蠢。

    至于为何不是忠王府和贤王府干的。盖因忠王还在前线,忠王妃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剧中贤王表面上是个老好人,给平王使绊子从不明着来,也很少掺合后宅之事。即便偶尔掺合,也得有好处才行。

    一个奴才顶多害燕来挨一顿数落,贤王府得不到半点好处,不巧被平王知道还惹一身腥,犯不着。

    燕来不想他娘担忧,干脆胡诌,“我和王爷刚成亲,王爷就去战场,母后大概担心我伤心难过,就命奴才接我进宫,安慰安慰我。”

    燕夫人不知内情,“那你快去。我也回去,你外祖父还在家等着呢。”

    “我送送你。”燕来道。

    燕夫人连忙说,“不用。你赶紧收拾收拾随宫里人进宫,别让皇后等久了。”

    “好。娘慢走。”燕来对豆蔻使个眼色。

    豆蔻移到燕夫人身边,“亲家太太,奴婢送送您。”

    燕夫人一脸惶恐,“可别这样喊,被人听来去不好。”

    “这里没外人。”豆蔻笑着扶着她的胳膊,“小心门槛。”

    燕夫人低头看过去,真有门槛,“多谢姑娘提醒。”

    “奴婢可当不起您一声姑娘。”豆蔻搀着她越过门槛,用一种熟稔的语气问,“您是怎么来的?奴婢让府里的马车送您一程。”

    燕夫人来之前,燕大人曾叮嘱她,燕来如今是皇室中人。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她见到燕来务必恭敬。

    燕夫人不以为意,她闺女是皇后也是她闺女。然而,一到平王府,发现王府宽又大,进进出出几道门,只一个前殿的家丁就比她家人多,燕夫人可不敢再把她闺女当她闺女。

    先前要不是太担心娘家人,见到燕来也不会失态。如今燕来找到解决办法,燕夫人的心不再慌得发虚,也想起燕大人的嘱托,不敢真把自个当成平王的丈母娘。

    燕夫人听到豆蔻的话立即说,“离得近,我走着来的,不用送。”

    豆蔻知道她主子瞎胡说,太阳打西边出来,皇后也不可能担心她主子。所以不想燕夫人跟宫里人碰上,“夫人当奴婢不知您家在何处啊。”不待燕夫人开口,就对候在门外的家丁道,“备车送夫人回去。夫人这边请。”指向东边。

    东跨院很大,院里还有几个小院,其中北面是奴仆的住处,南边是放车养马的地方。最东面有个门,直通外面胡同。

    平日里府里的奴仆有事外出,多是走侧门。

    豆蔻对燕夫人很恭敬,燕夫人听闻她命家丁把侧门打开,又见豆蔻亲自扶着她上车,没觉得有辱身份,还挺高兴。

    豆蔻见她没生气,松了一口气,就往后殿跑去。

    不见燕来,豆蔻随便抓个小丫头问,“主子呢?”

    “豆蔻姐姐,小姐在东院。”正跟着半夏晾晒被褥的桃儿开口道。

    豆蔻眉头微皱,“庖厨?怎么跑那儿去了,”说着就往东院跑,“主子,您还不梳洗,皇后该等急了。”

    “那就让她等着。”燕来回一句,就把豆腐端起来。

    豆蔻的身体一趔趄,险些摔门槛上,“等着?”惊叫道。

    “等着。”燕来道。

    豆蔻下意识找她爹,想到她爹去东市了,连忙找韩月,“韩姑姑,那人现在何处?”

    准备帮燕来打下手的内管事韩月道,“那人听王妃说换身衣裳就过去,叫王妃快一点就走了。”

    “那那主子准备何时过去?”豆蔻忍不住问。

    燕来:“吃饱喝足。”撩起眼皮见她瞪大双目,“快午时了,你不会认为母后宣我,真是叫我过去吃点好的,安慰我吧。”

    豆蔻连连摇头,不可能。除非王姑姑跟她姓梁。

    “那不就得了。”燕来把豆腐倒入锅中,“叫我过去听训,还饿着肚子听训,怎么可能。”

    豆蔻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想说什么尽管说。”燕来道。

    豆蔻心中一凛,没想到她主子都没看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毕竟是皇后。”

    “皇后大的过皇上?拧的过咱家王爷?”燕来不答反问。

    皇后能管住皇帝,平王妃也不可能姓燕。皇后倘若拧的过平王,平王也不会在王姑姑谴责燕来不懂规矩的时候,让王姑姑滚。

    “可皇后也是您婆母。”豆蔻犹犹豫豫道。

    燕来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但婆媳矛盾的根在你相公那儿。”

    “为什么?”豆蔻好奇,严重怀疑她主子又诳她。

    燕来睨了她一眼,“真不知道?”

    “奴婢也好奇。”韩月开口道。

    燕来把豆腐盛出来,招手示意厨子尝一下,扔掉围裙就说,“和你成亲的人是你相公,跟你住一块的人也是他。你不跟婆婆住,想躲着她有的是法子,俩人连面都见不着,何来矛盾?”

    “她可以找奴婢啊。”豆蔻虽然还没定亲,但她爹已求了平王,过几年就放她出府。她不想出去,在府里找个侍卫或家丁嫁了也成。所以豆蔻很想知道,“皇后就命人宣主子进宫。”

    燕来:“你相公的心在你那边,你婆婆就算亲自去找你,又能把你怎么着?”说着指向自己,“你信不信,我现在去和再过一个时辰去并不会有任何区别。”

    “有的。”豆蔻大着胆子说,“皇后会比现在生气。”

    燕来点头,随即反问,“那又如何?她敢打我吗?椒房殿在未央宫中,离宣室不远,她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敢跑去宣室叫屈。父皇即便不想帮我,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也不得不管。现在明白了?”

    “明白。”豆蔻一脸受教的模样使劲点点头,随后又不懂了,“皇后又不敢打您,也不敢直白的骂您,为何还宣您进宫?”

    燕来笑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没想到我敢拖到饭后,更没料到你主子我聪慧无双。”

    豆蔻自己想想,“还真是。主子,您如果申时过去,岂不是到椒房殿给皇后行个礼就得出来?”

    燕来想问为什么。随后想想申时出发,等到椒房殿最快也要申时两刻。现在日头短,酉时天黑了,成年的皇子以及王妃不能在宫中留宿,而天黑宫门就关了,皇后不想放人也得把他“撵出来”。

    “聪明!那就申时过去。”燕来不顾豆蔻以及韩月一脸的震惊,转向厨子,“味道如何?”

    最为年长的厨子比听到燕来方才那番言论还要震惊,“奴才从未吃过这种豆腐。也从未想过豆腐还能这般美味。”

    “那是因为你们固步自封,目下无尘。”燕来满脸嘲讽,“做菜和读书一样,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多和外人聊聊,哪怕不是厨子,也能有所收获。而不会认为茼蒿苦,只因其味苦。”

    厨子恭敬地说:“王妃教训的是,奴才记下了。”

    “看会了没?”燕来问。

    四个厨子同时点头,“启禀王妃,会了。”

    “晌午的素菜改成清炒茼蒿和家常豆腐,其他照旧。”燕来道。

    厨子们忙说:“是!”

    燕来转身出去,到寝殿见院中放满各种物件,想一下,吩咐半夏,“傍晚收的时候把皮毛衣物放一处,金银玉器诗书字画放一处,金银钱财放我那边,我算一下,赶明儿好开店。”

    半夏福了福身,“是。”

    燕来抬抬手,半夏退下。燕来就去平王书房琢磨开店的事。

    饭毕,把要用什么色的餐具,桌椅板凳什么色,装修成什么风格一一记下来,突然听到豆蔻喊他,燕来才意识到该进宫了。

    不出燕来所料,申时两刻,燕来抵达椒房殿。进去就感觉到今日的椒房殿和昨日大不相同——安静的让人心慌。

    燕来心中冷笑一声,在离皇后一丈远的地方停下,“儿媳参加母后,母后圣安。”

    “安?本宫一点也不安!”

    啪!

    燕来脚边多了一破碎不堪的瓷杯。

    “母后病了?”燕来抬起头,很是吃惊,“宣太医了没?母后,您乃后宫之首,父皇和各位母妃还指望您,您可不能讳疾忌医啊。”说着泪珠儿滚下来,“母后要有个好歹,王爷回来,儿媳可怎么向王爷交代啊。”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一下避开瓷器,扑通跪在地上,哭天抢地,“母后,儿媳求您,您快宣太医。母后……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