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紧紧地拥抱了会儿, 感受着江寂身上源源不断传过来的温热，季明珠有些没出息地皱了皱鼻子。
“你怎么这么巧跑过来了？”
她的声音被风刮碎了，化在了雪里。
江寂没回应季明珠这个问题, 只是一边箍着她的腰, 一边说道, “那你呢, 车子是不是坏了。”
江寂的本意便是来找她。
结果在这边转悠了很久，都没看见季明珠的车牌号。
游览中心当初租赁车, 采取的都是透明玻璃窗的公布制，订单全挂在上面了, 回来的人需要把上面所贴有的信息扯掉，合着车钥匙一起归还，才算完成了交易。
江寂想去找她, 留了个心眼看了下车牌号。
只过目了一眼, 便记存在了心里。
他知道季明珠要来这边，便在出入口那里等着。
结果等来一**游客下山, 都没能等到她。
江寂也没顾有太多，不管是否快到关闭停驻点的时间, 也没把工作人员的嘱咐放在心上，一意孤行要进来。
好在，江寂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他兜兜转转了一周, 便在稍平的草原这儿看到了一辆越野。
只不过，还没等他上前仔细察看。
季明珠便直接飞扑了过来，像是跳水那般，一个猛子扎进了他的怀里。
这么寒冷的天, 何等漫扬的雪。
冷意蹿面，却抵挡不住江寂的好心情。
季明珠点了点头, “没油了走不了......其实之前我就觉得这车不行了......我回去以后一定得投诉这个什么游览中心！”
北欧这边效率不算高，估计也没检查还剩多少油，就放任自由了，租客租到怎样的车，大概还得凭运气。
“车子用不了到时候就联系拖车公司，或者直接交给租赁点处理。”江寂拍了拍她的肩，“你去把你留在车上的东西拿过来。”
“.........啊？”
”你的车还能用？”江寂扬了扬眉，“过来我这边，上我的车。”
季明珠听了觉得有道理，抱住他的手刚好滑落。然而就在这样的前一瞬，江寂制止住了她。
“算了。”他低声叹道，“也不急。”
季明珠不明所以：？
“先抱一会儿。”
“............”
这么冷的天，江寂的奢求居然是先抱一会儿！
季明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想要松开他。
结果江寂轻轻松松地用手腕环住，稍稍一挡，季明珠又扑回了他怀里。
一加二往，季明珠的脸颊都染上了绯色。
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这寒风吹的。
她之后当然没能如他的意，径自挣脱开，跑到自己车旁。
刚刚季明珠下来的过于匆忙，车门打开，不过也正好方便了她将身子越进去。
江寂紧跟着几步走上来，就站在她身后看着。
没多会儿，季明珠匆匆扫掠一番，确认自己的设备和重要物件都拿在手，转过身的时候，面颊蹭过他大衣的衣领扣。
江寂拨了拨她的脸，低头敛眸，确认没有被划到，这才伸过手来要帮她，直接吩咐道，“我来。”
......
一切整顿好后，季明珠就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视线定在对面的车上。
江寂就坐在她身边，车厢内很安静。
外面小雪还在飘着。
远处的景色都看不太清了，只雾蒙蒙的一片。
等到一切晃过神来，季明珠倏然想起方才的画面。
她的一举一动，像是电影放映那般，呈现在了脑海中的大荧屏上，慢动作一样，一帧一帧掠过。
挥之不去。
.........刚刚她居然！
她居然那么主动就！扑向了他！
感觉像是撒欢跑的小羊羔。
季明珠斜江寂一眼，再一眼，再......偷摸摸地斜他一眼。
等到她第四次看过去的时候，江寂直接转过头来，“今天应该是走不了了。”
“你车也没有油啦？”季明珠愣愣地问。
大概是从之前到现在，季明珠遭遇到的状况太多了，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她带着点难得的傻气。
江寂盯着她鼻尖还没来得及融化掉的那抹小雪渣子，轻轻笑了下。
“之前还说你总算不傻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江寂说着收回视线，掏出自己的手机，如玉指尖在上面快速地拨动着，“那边到时间已经关了，开车下不了山，这样的天气，也走不回去。”
“所以.........？”
“我们俩得在车上过一夜。”
江寂说着将听筒附在耳边，“我给房东太太打个电话，让她不用担心我们。”
通话拨出去几秒，那头的人接了电话，江寂一一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是的，您不用继续等我们，这边是平地，很安全。”
这样一句话后，江寂深深地朝着季明珠看了眼，”嗯，知道。对，她现在正在我身边。”
“如果明天中午我们还没回到的话，以防万一，您可以派人上来帮个忙。”
“好的，再见。”
他挂了电话以后，刚想问季明珠饿不饿，就看到她在埋头翻找着些什么。
江寂耐心地等了会儿，看季明珠拿出一个薄薄的，粉色方形贴一样的东西。
见他凝视不语，季明珠以为他不认识，“可能你不认识，没用过，这是暖宝宝。”
江寂默了默，若说认识的话。
他其实算是很熟了。
“你刚刚在外面不冷吗，喏，给你的，拿去用。”季明珠说着硬塞到了他的手里。
江寂从她掌心接过，继而说到了正题上，“下雪天气出门本来就危险，你还开车上山？如果今天不是我，你怎么办？”
一方面，江寂是想找到她，多余的半天都不想自己独自一个人待。另一方面，他是看今天外面道路掺雪，心中隐隐的，便有着无尽的担忧。
两相因素交织，成功地让他直接追了过来。
“知道了，暖宝宝你直接用啊。”
这一次，季明珠听了江寂的话，罕见地没有反驳回去。
因为.........
饶是江寂知道了这样的危险，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了过来，只为了找她，不是么。
季明珠心中澎拜欲加，只觉得万涛横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江寂。”
“嗯？”
“今天谢谢你。”
......
事发突然，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准备。
然而真的说到了在车上要住一晚，很多棘手的问题就来了。
车上暖气供应不足，毕竟跟油挂钩，要是挂了挡开一晚上，江寂的这辆车，很有可能在明天早上也熄火了。
“我们去后座。”思索一番以后，江寂提议道。
见季明珠有所不解，他缓缓解释，“空间大一点，比较容易施展。”
但等到季明珠听了江寂的话，真的挪到了后座以后，觉得自己真的是信了江寂的邪！
后座没有座位之间的阻隔，他长腿时不时靠过来，若有若无地挨近。
完全不嫌烦。
“怎么都感觉我被坑了......”
“到底谁坑谁？”江寂指了指窗外，那外面已然是墨染过的颜色，夜幕即将降临。
“.........你坑我！”季明珠应的快，但是心虚的语气出卖了她。
江寂没和她计较，也就没反驳。
他余光察觉到季明珠偷偷往他这边靠的小动作，“现在知道怕了？”
如果这个晚上没有江寂。
她一定会的――会害怕，会迷茫，会恐惧夜色。
毕竟荒郊野岭，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现在是，怎么看江寂，怎么都觉得顺眼。
而且，刚刚他的怀抱。
居然那么的温暖，温暖到她渴望能够贪图更久的埋首。
“你还要慢慢挪到什么时候？”
车厢内冷不丁传来江寂的这番话。
季明珠下意识”诶”了声，下一刻便天旋地转。
江寂侧着身子，双手探过来，自下绕过她的膝盖窝，稍稍用了点力，直接便将季明珠给横抱着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被迫勾住他的脖子，双腿并拢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样的姿势，两人曾经是有过的。
但是如此这般近距离的接触，清醒的状态下，互相缠绕着的呼吸。
季明珠微微吐了口气，“你干嘛呢.........！”
江寂这时候语气还格外正经，“晚上会很冷，这样可以互相取暖。”
季明珠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只觉得心跳几欲从胸腔中弹蹦出来。
怦然着，一下，又一下。
如雷贯耳，如斯清晰。
“你不怕腿麻？”
江寂摇了摇头。
他是摇头了，然而这样的姿势，季明珠都不敢乱杵，生怕惹到他哪个部位，干脆就一动不动地定在那儿。
江寂看她不舒服，修长的手自她娇嫩的腿侧一寸寸地滑上去。
那指尖像是带了点能够燃烧焰火的汽，直接将季明珠眼前所看到的世界虚化朦胧了一片。
季明珠软了骨头，但还记得制止住他的手。
然而江寂不由分说，直接用手掰｜开她的腿，让她往两边岔｜开着坐在他的大｜腿上。
季明珠双手又勾着他的脖子，一时之间，差点没把他勒窒息。
一番你来我往，无声无息地交战和交缠后。
双方同时败下阵来。
季明珠歪着脸，侧着脑袋枕在江寂的肩上，仔细听，还带着点气喘吁吁。
“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这人劲儿好大不说，沉默的时候最会耍坏了！
江寂看她大衣里裹着的衣服单薄，轻轻地蹙了下眉尖儿。
即便是被抱着，季明珠仍然有点冷的模样。
江寂垂眸，没有多加思索，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
因为大衣外套足够大，衣服从季明珠的背后绕过，而后连带着他，一起锁着，窝进了大衣的世界里。
紧密，黑暗，独占。
这是只有两人的世界。
“这样还冷吗？”
“......还好了。”
江寂自身往后仰靠在座椅背上，环着的手将季明珠拥紧，果不其然，那柔软的身子便顺了势，不受控制地。紧紧地贴了过来。
窗外，雪国世界，落的是干干净净。
窗内，他拥着心尖儿上的人，像是鸳鸯那般绕颈相缠。
“那时候，你以为是我，回去是不是哭了。”江寂就在这时，缓缓地开了口。
他指的是阴差阳错的那一晚。
光是想想，好似便能体会到她的痛楚。
心脏被倏然抽紧，连皮剥尽的感觉，那时候的他也曾有过。
这番话，江寂用的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其实，他也真的很了解她。
季明珠在那以后，还没回到家，便哭了。
那晚上，季少言手足无措，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之后的第二天，她便申请要出国。
思绪再转回来――
季明珠没正面回应，只是反问道，“那你呢，以为我是对别人，是不是也伤心的哭了？！”
“哭到是没有。”
伤心却是真的有。
两人没再开口，同时缄默，默契地享受着难有的安宁。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了，嘈杂也尽数散去。
偌大的万千繁华里，好似只存留了这么一辆车。
“......江寂......你刚才打了个电话。”
“嗯。”
“说是明天中午回不去，让人上来救我们。”季明珠抬头看向他，大衣下，昏暗混沌的世界里，他的眸子黑亮亮的。
季明珠哼了声，凑上前在他下颌那里咬了一小口，“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啊？”
江寂低头，在她唇上印了下，缓缓厮磨，“不会。”
霎时，季明珠顿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大衣下待久了的缘故。
像是枯原被火烧燎起，她的世界也随着江寂这个主动的亲吻，炸成了烟花。
继而，不等季明珠反应，他整个人倾靠过来，用额头抵住她的，“有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