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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报警,是错的吗?
    旁边一个挺年轻的女同志正在配合调节, 一边给那个母亲递纸巾,一边劝她。

    “别急别急,半大孩子叛逆期也是经常有的。”

    母亲抹了一把眼泪又开始哭, “我这日子啊,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以前是穷得吃不上饭, 现在可算过得好了, 生了两个全是讨债鬼。”

    “闺女闺女不回家,和家里人斗气,出去一年都没有回来看一眼, 电话也不打一个。儿子儿子报警抓老子,还说他爹是什么杀人犯。”

    “这都是什么讨债鬼哦,可让我死了吧!”

    分明求救的是男孩, 可男孩自己面无表情, 母亲却哭得更像是受害者。

    原慕和谢执对视一眼, 谢执从原慕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讽刺。

    “你也觉得不对劲儿吧。”谢执询问原慕。

    “嗯。”原慕按住心脏的位置, “那个孩子,这里在哭。但他封闭的太死, 我听不到他哭泣的原因。”

    “而那个母亲,虽然脸上在哭, 可心却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

    “这孩子是很可怜。”谢执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和原慕能够看透人心不同,谢执虽然看不见这孩子内里的情绪, 却能分辨是非曲直。

    他能够感受到, 这场报警里,孩子并没有撒谎, 可有趣的是, 哭诉的母亲,竟然也没有撒谎。

    所以, 如果孩子的控诉是真,那只能说明,母亲不觉得父亲对孩子的打骂属于虐待,而认为是教育。

    棍棒出孝子,这可能是人类所有老话中,最为可笑的一个。

    毕竟,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可以明理,且具有最基本的道德伦理底线。如果要靠棍棒教育而不是教育道理,那何必教养孩子?直接培养奴隶要更加省事。

    谢执对这样的做法一向不齿。轻描淡写,可以是威严或者震慑,可把孩子打伤,就是实实在在的家庭暴力!

    不过这里明显不是能讨论的地方,目前他们还要和那对夫妻以及孩子具体聊聊。

    然而谢执他们还没过去,孩子和母亲的视线就同时落在谢执和原慕这些人的身上。

    倒也不算意外,原慕谢执四个人,一水的身高腿长颜正,要不是谢执还穿着制服,恐怕说他们是娱乐圈新出道的明星都不会引起怀疑。

    孩子母亲下意识停止了哭泣,小男孩却像是认识原慕一样,陡然站了起来,眼神也有了波动。

    原慕笑了笑,主动走过去询问男孩情况,“请问,是你填的求助信吗?”

    男孩没说话,但是看了谢执身后的千盛很是警惕。

    方才调节的那个女警察也赶紧过来询问,“请问您是……”

    和来之前说的不同,谢执原本是打算带着千盛来了解情况,可眼下却直接换了种说法。

    “省城重案组组长谢执,接到报警说这里疑似发生虐待儿童事件。稍后协查通报会发到这边,请注意查收。”

    “这是千盛,基金会的负责人,同时也是报警人。这是文鳐,律师。”

    女警察看了一眼谢执的证件,顿时也吓了一跳。

    谢执的名字在警察系统中可以说是相当出名了,不仅因为他是省城重案组组长,同时也因为谢执经手的案子。

    谢执是眼下警察系统里最年轻的重案组组长,可经手的大案要案却有不少。

    几乎每一个都解决的十分完美。有人说,谢执手下无悬案。

    因此,这位女同事看见谢执亲自过来才会如此震惊。

    谢执是重案组,可她们这的分明是一起普通的家庭纠纷案,难道这案子还有其他内情?涉及了什么人命官司?

    女警察赶紧往调解室走,又过了一会,一个老片警出来找到谢执。

    “谢组,您好,您好。不知道您过来也没叫人去接,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过来是为了案子。”谢执办事不喜欢这些客套,单刀直入,要求案子转交。

    可老片警却有点难办。

    “这个转交,可有点费事儿。”

    “怎么说?”谢执并不想听借口。

    老片警一咬牙,“因为我们这案子已经结案了。”

    “结案?”

    “对,就刚才结案的。普通家庭纠纷,经过调解父母都已经冷静下来。就刚才进去找我那会,我们连笔录都做完了,正打算把孩子父亲放出来,让他带着老婆孩子回家。”

    老片警边说,边把手里的资料夹递给谢执,“你看,相关法医鉴定我们也做了,孩子身上一点事儿都没有。的的确确是孩子叛逆期引起的小骚动。”

    谢执没有表示赞同或者不赞同,只是打开文件夹仔细看。

    在法医鉴定这里,表示小男孩只有小腿有一块磕碰过的痕迹,其余全都很健康。

    “您看,就这么个小伤口,还是因为这孩子淘气,顶撞他爸爸,他爸爸气不过,就推了他一下。力气大了,孩子磕在桌角,出现的伤口。”

    “受伤过程是孩子说的,还是家长说的?”原慕在旁边问道。

    老片警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家长说的,孩子进门开始一句话没言语过,我们还以为有心里疾病,但最后全都测试完,的确没有。”

    “另外,”他凑到原慕和谢执身边小声说道,“有片警的孩子和他是一个学校的,说这孩子平时在校园里就满口谎话。”

    这位老片警的意思,是想侧面证实孩子本身有问题才会引起这次的报警事件。很明显,他并不认为孩子家长有错。

    毕竟这孩子又前科,而且家长本身在这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虐待孩子,这种事儿太离谱了。

    可谢执却直接反问,“你们说这孩子满口谎言,有证据吗?

    “啊?”没想到谢执会这么认真,那老片警被问得愣住。

    可谢执又接着追问,“是谁证明的,能不能拿出具有相关法律效力的证据?另外,能否请证人过来,当面证实?”

    “这不用吧!”老片警已经觉得谢执是不是有病了。

    这么简单的一个家庭纠纷,谢执这是要闹什么?当大案要案来办吗?

    最后老片警也烦了,生硬的反驳道,“我知道您是领导,但请不要上纲上线。相应调查流程我们是走了的。而且该检查的也检查完了。”

    “已经结案,恕我无法把案子转交。如果您觉得我们派出所处理有问题,那可以申请审查我们。”

    说完,老片警示意最开始的女同事可以让这家人离开了。

    那母亲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跑进协调室,找自己的老公。

    过了没一会,夫妻俩就一起从协调室走了出来。

    男孩坐在椅子上没动。父亲看见千盛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

    “对不住,我家这个闯祸精给您添麻烦了。”这男孩父亲也是经商的,自然认得千盛的父母。

    说来也巧,两家稍微有点连带关系,这男孩父亲要靠千盛家混饭吃,这人对千盛的态度也自然是十分客气。

    千盛见状,干脆想了想问男孩父亲道,“没事儿没事儿,但是我们这边也有一些手续要处理,能不能借您儿子一小会?等回头手续填好了,我们一定把他送回家。”

    千盛也是好言好语。且事出有因,男孩父亲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反驳说不行。

    于是只能把男孩留下了。但是临走之前,那父亲狠狠地瞪了男孩一眼,像是在警告什么。

    男孩满脸麻木的坐在椅子上不动。

    男孩父母很快走了。

    千盛看了原慕一眼,然后才把男孩带走。很明显,男孩在派出所一直很紧张,没有办法正常沟通。

    最后,千盛就近找了一家比较安静的会所。一行人坐在清净的雅间里,千盛找了服务员,要了些孩子孩子还吃的点心,又给原慕要了壶茶。

    过了一会,服务员把东西上齐,千盛就嘱咐她道,“我们要谈事情,如果不叫你,尽量不要打扰。”

    “好的先生。”服务员答应后,就帮他们把雅间的门关上。

    桌上茶香渺渺,混着点心的清甜,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小男孩也不像之前那么紧绷。

    原慕把点心往他身边推了推,“先吃点东西。”

    小男孩没动,只是安静的摇了摇头。

    原慕也不再劝,而是帮他倒了杯茶,让他捧在手里暖着。

    小男孩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问原慕,“上次找我姐姐的,是你吗?”

    “你姐姐是……”原慕突然想到,这孩子在求助时写过一句,说父亲把姐姐的耳朵打聋了一只。顿时就想起那个需要靠助听器才能听见的女孩。

    谢执也想起来了,“你姐姐现在在省城?我是上次负责保姆杀人案的警察。”

    “我知道你。”男孩看着谢执,“那个明星的案子也是你对吗?”

    “嗯。”谢执点头,“所以你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

    小男孩把目光转向文鳐,这几个人里,只有文鳐是他没有见过的。

    文鳐也没生气,反而好脾气的把自己的证件递给他,“给,我是专门做法律援助的律师,尤其是未成年这一块。”

    小男孩点了点头,然后才问了他们一个问题,“我报警,错了吗?”

    “不是都说有困难找警察,所以姐姐之前也找了,可他们都说她不应该这么做。而我今天被他狠狠地打了,我也报警了,那些人也说我是错的。”

    “所以,我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