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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在松鹤堂用过早饭, 夫妻俩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阿渔很困,偏过头,以手掩面打了个哈欠。

    徐潜不禁想起昨晚她最困时候的样子, 小胳膊抱他都抱不稳, 隔一会儿就从他肩上滑落下来。

    回到春华堂,徐潜让阿渔去后院休息,他去了书房。

    阿渔也实在没精神应付他了,一边打哈欠一边往后院走。

    进了闺房, 阿渔只叫宝蝶帮她取下头上的各种首饰, 然后连长发都没通顺, 脱了外袍便钻进了被窝。

    快晌午时徐潜过来了, 本想同阿渔一起吃饭的, 得知阿渔还在睡,徐潜就吩咐丫鬟们不必叫醒夫人, 他一个人回前院吃了。

    无人打扰,阿渔舒舒服服地睡到了黄昏,迷迷糊糊听见书页翻动的轻响, 阿渔睁开眼睛, 透过红色的纱帐,看到徐潜手持一册书卷坐在临窗的书桌旁。他侧对着床,坐姿端正, 椅子下露出一双修长的腿,脚上穿着黑靴, 利落威严。

    秋日金灿灿的夕阳照亮了他的脸,清冷却俊美。

    阿渔一手托腮, 悄悄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如果上辈子她没有毫无预兆地回到现在, 那她与徐潜是不是早就过上了夫妻恩爱的日子?

    从十一岁等到十五岁,多等了四年,终于还是让她等到了。

    时间无声流逝,徐潜看完新的一页,习惯地朝床上看去。

    阿渔见了,慌得闭上眼睛。

    迟了,徐潜发现她在装睡了。

    算一算,她整整睡了三个时辰,午饭都没吃。

    放下书,徐潜朝床边走来。

    阿渔自知掩饰不住,红着面儿睁开眼睛,一副“我偷窥了我老实交代”的乖巧样。

    这样的一个美人,又是这么的乖,徐潜就像面对一朵娇花,神色温和下来。

    “睡够了?”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羞红的小脸问。

    阿渔点点头,他的目光总是叫人难以抵挡,阿渔重新看向床边,小声问:“什么时辰了?”

    徐潜道:“快用晚膳了,饿不饿?”

    阿渔感受了下,还是点头。

    徐潜还不知她的饮食喜好:“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做。”

    阿渔想吃早上没吃够的酸菜面,特别是那面汤,酸溜溜的好吃极了。

    她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徐潜失笑,解释道:“是前院乔大厨做的,他以前在军营里当伙夫,做面做饼都很有一手,既如此,今晚就吃酸菜面、牛肉饼?”

    徐潜是真没想到,娇滴滴的小妻子会喜欢这些一点都不精致的伙食。

    阿渔眼睛亮亮的:“好啊!”

    徐潜便叫丫鬟们进来伺候,他去外面等着,顺便叫人去前院传话。

    饱睡了一觉,阿渔神清气爽,面颊红润都不用涂胭脂了。天越来越暗,今晚她肯定不必再离开春华堂,就让宝蝶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一支红玉簪子。镜中美人冰机雪肤,宝蝶再挑了一对儿红玛瑙樱桃状的耳坠替阿渔戴上。

    红珠摇曳,衬得美人更加娇艳妩媚。

    出门之前,阿渔悄悄地舔了下双唇。

    于是,徐潜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到了一个目光如水、樱唇湿润的小妻子。

    男人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一下。

    以前听戏时曾听到一句戏言,讽刺有些男人如色中饿.鬼,见到貌美的女子便想扑上去。对于不近女色的徐五爷来说,他完全无法想象怎会有这等下.流男人,一点自制力都没有,戏言定是夸张了,可此时此刻,徐潜竟也冒出了那样的念头。

    但他没想扑过去,只是想将小妻子拉到怀里狠狠地亲上一番。

    半斤八两罢。

    他想了那么多,其实只是一瞬,瞥眼阿渔便重新低头,看手里的书了。

    这是今日阿渔第三次见他看书了,原来也有武将如此好读书吗?

    静静地坐到徐潜身边,阿渔歪头,看到徐潜的封皮上写着“列传”二字,前面的两个字被他的手挡住了。

    徐潜知道她在做什么,移开手指,平静地介绍道:“这本讲的是齐朝大将秦毅,你可听说过?”

    阿渔摇摇头。

    徐潜便简单地讲述了大将秦毅的生平,末了道:“你若有兴趣,这书就放在这边。”

    阿渔笑:“多谢五表叔。”

    徐潜挑眉,想提醒她改口,可她笑得甜美,丫鬟们又都在旁边,徐潜便继续看书了。

    没多久,前院厨房送了晚饭过来,一盘切成数个三角小块的牛肉饼,还有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在徐潜那晚辣汤面的衬托下,阿渔的酸菜面显得特别清汤寡水。

    “会不会很辣?”阿渔震惊地看着徐潜的碗问。

    徐潜:“还好。”

    见阿渔还盯着他的碗,徐潜提议道:“你来尝尝?”

    阿渔咽口水。

    徐潜便用她的勺子舀了一点汤,伸向她。

    阿渔张开嘴,试探地将汤水吸了过来,紧跟着便像有一团烈火般直接从口中窜到心口,辣得她张嘴吸气,眼泪汗珠一起往外冒,辣得说不出话。

    这可怜样,徐潜立即抓起一块牛肉饼叫她吃。

    阿渔连着吃了一整块饼又灌了一碗茶,这才将那股辣味儿压了下去。

    宝蝉胆子大,一通忙乱过后忍不住嗔怪自家主子:“姑娘……夫人平时一点辣都沾不了,偏还眼馋五爷的面,这下子尝到苦头了吧。”

    阿渔杏眼水汪汪的,一边用湿巾子擦嘴一边瞪了她一眼。

    徐潜本就嫌丫鬟们在这儿碍眼,此时冷声道:“都退下。”

    宝蝉一惊,却不敢多说什么,有些委屈地与宝蝶、宝蜻一块儿退到了院子里。

    “我只是跟姑娘开开玩笑,五爷怎么就生气了?”到了院子了,宝蝉嘟嘴同宝蝶抱怨道。

    宝蝶猜测道:“五爷重规矩,以后咱们注意点就是。”

    宝蜻笑笑,低声安慰两个新来国公府的小姐妹:“五爷面冷,其实待下人最宽和了,我看五爷是想亲自照顾夫人,嫌咱们碍事呢。”

    方才夫人一呛,五爷只来得及喂夫人吃了块儿饼,剩下的活儿就都被宝蝶、宝蝉抢去了,二女忙着照顾夫人,宝蜻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五爷其实很想自己来的。

    宝蝶、宝蝉恍然大悟。

    厅堂里头,徐潜皱眉盯着阿渔的嘴唇。

    她刚出来的时候嘴唇也红,但现在不但红,似乎还被辣肿了。

    “过来。”两人的椅子有些距离,徐潜叫她。

    阿渔惊讶地看着他。

    徐潜神色严肃地重复:“过来。”

    阿渔只好离开座位,乖乖走到他面前。

    她站着也没比坐着的徐潜高太多,徐潜微微仰头,看着她的嘴唇问:“疼不疼?”

    阿渔摇头:“不疼,已经好了。”

    徐潜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干脆抬起手,指腹沿着她红红的唇上下抚了一圈。

    阿渔:……

    她羞涩地低下头,这种轻.佻的动作,他一本正经地做出来,竟比真的要调.戏她还难为情。

    徐潜见她这样,眸色瞬间加深,低声问:“还辣吗?”

    阿渔还是摇头。

    徐潜不信,大手毫无预兆地压在她背上,然后在阿渔跌进他怀中的时候,覆住了她的唇。

    辣不辣,尝尝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徐潜将晕晕乎乎的小妻子抱回了她的椅子上。

    “吃吧,天冷,快凉了。”没有解释他为何要亲她,徐潜拍拍她肩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耳边传来男人吃面的动静,阿渔偷瞥他一眼,心跳砰砰的。

    男人吃的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阿渔定定神,也开吃起来。

    或许是徐潜率先在她面前卸下了稳重自持的那一面,阿渔也敢在徐潜旁边大快朵颐了,不知不觉将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酸爽可口的汤水也舀得只剩了碗底那一点,毕竟是没吃午饭的人。

    两人的碗一般大,徐潜被小妻子的食量惊到了。

    阿渔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解释道:“我平时也很能吃的,所以长得比姐姐表姐都胖。”

    徐潜看着她圆润的脸庞,对比两个侄女出嫁前清瘦的脸,觉得还是阿渔这样好。

    “能吃是福,不必学她们。”徐潜赞许道。

    漱口毕,夫妻俩进了内室。

    秋冬天黑的早,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屋里点着灯,柔和舒适。

    见徐潜直接坐到了床上,阿渔下意识地问:“这么早就睡吗?”

    吃完饭总该做点事消消食吧?

    总之阿渔没有饭后马上躺下的习惯,而且,她才睡醒没多久呢。

    徐潜闻言,一边靠到床头一边道:“我看会儿书,方才放外面了,你帮我拿过来。”

    原来如此,阿渔笑着替他去拿书。

    徐潜专心看书了,阿渔想了想,去外面与丫鬟们说话了,免得在里面打扰他。

    大概过了两刻钟,里面传来徐潜的声音:“备水。”

    三宝立即分头忙碌起来。

    新婚的夫妻,徐潜还没想到可以叫小妻子一块儿洗,阿渔也没那个脸皮主动凑过去,便先后洗了一遍。

    阿渔后洗的,只洗了身上,泡澡时宝蝶就帮她通过发了,乌黑浓密的长发照例用牛角梳梳了一百下,等阿渔站起来,那长发便瀑布般倾斜下去,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长发散落的女人会变得更慵懒,更娇媚。

    早就洗完继续靠在床头看书的徐潜,在看到小妻子乌发披肩地走进来时,都忘了收回视线。

    阿渔脸红,小声问他:“五表叔还看书吗?”

    徐潜回神,合上书道:“不早了,睡吧。”

    阿渔:“嗯,那我落灯了。”

    说完,她依次熄了屋里的灯盏,只留离得最远的一盏照亮,方便起夜用。

    落了灯,阿渔来到床边,放下两边帐子再爬进床。

    她背着身坐在那脱绣鞋,徐潜闭上眼睛,鼻端全是她发间的清香。

    等阿渔慢吞吞地躺好,徐潜毫不犹豫地翻了上来。

    沉甸甸的武将,阿渔呼吸一重。

    今晚没有红烛,帐内黑暗,徐潜哑声审她:“昨夜已改口叫了五爷,刚刚怎么又喊表叔?”

    阿渔吃惊:“昨晚我叫您五爷了?”

    徐潜:“是。”

    阿渔努力回想,明白了,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一定是被您身上的酒气熏到了,才……”

    才在迷乱中回到了前世那一晚。

    上辈子,她被徐恪的新妻所害,徐潜救了她后将她安置在郊外的庄子上。再见面,阿渔习惯地叫他五叔,随着徐恪叫,徐潜却冷冰冰地道:“你叫我五叔,说明你还想做老六的妾室,那我马上送你回去。”

    阿渔才从死里逃生,怎敢再回徐恪身边?

    她急着否认:“不,我不想当他的妾!”

    徐潜冷峻如初:“那便叫我五爷。”

    所以,接下来的四年,阿渔才一直叫他五爷。

    现在两人成亲了,确实也不宜再叫五表叔了。

    “我错了,五爷。”在他的身下,阿渔老实认错。

    徐潜满意了:“下不为例。”

    阿渔刚想应,他却压了下来,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