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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板甲自产的希望与铁炮自铸可能的破灭
    宇喜多家与纳屋有着非常广泛的贸易往来,在火药还没有被李旦的商队垄断之前,宇喜多家就用备前产的名刀、具足、火药、火绳和纳屋交易铁炮。

    铁炮这个东西,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正的不是普通铁匠可以造出来的,虽然不是吹嘘日本的工匠精神,但是此刻日本铁匠打造的火器确实要比海对岸的明朝火器要规模化一点,甚至比欧洲早了100年实现了铁炮口径基本一致。

    要知道在当时走私的明国商人他们在船只上就大量装备了日本铁炮,在铁炮没有被重视的时候,铁炮铸造匠还和普通手工艺人一样,不受管制。

    随着织田信长占领近江国友,在大力发展国友铁炮的同时,更是对这些工匠进行了严格的限制,防止他们去往他国。

    而宇喜多家发展较晚,错过了铁炮发展的红利期,导致没有铁炮铸造的能力,在羽柴秀吉上台之后,延续了织田信长的政策,垄断了近畿的铁炮供应,国友铁炮也成了羽柴家重要的贸易收入来源。

    秀家不是不想实现铁炮自由,可是就连自己的爸爸羽柴家都不愿意让渡一些工匠给宇喜多家打造铁炮,更别说其他大名领下的工匠了,这也是为什么备前只能修理铁炮不能铸造的原因。

    但是堺町周围是有铁炮作坊的,这些手工作坊和堺町的商贩联合,将生产出的铁炮销往全国各地,秀家此次特意前来堺町的目的就是想要带走一两个个工匠回去。

    作为堺町最大的军火贩子,工匠的事情只需要和今井宗久商量就行了,秀家选择将津田宗及先支开。毕竟堺町生产铁炮是秀吉特许,但是如果知道了,只怕会怪罪下来,给今井宗久穿小鞋。

    等到津田宗及离去之后,秀家喝了一口铁观音后,示意左右护卫全部出去,今井宗久也很识相的让自己的店员暂且退下,在屋外挂上“闭店”的牌子。

    秀家也不愿意和今井宗久拖延,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道“本家与纳屋合作多年,向来是合作无间的,两家每年的贸易额都在4万贯左右,我说的可对,今井宗久。”

    秀家在这里直呼其名,是因为俩人之间有着天差地别的阶级差距,如果是对武士,秀家或许会称呼他的苗字+大人作为敬语,但是面对今井宗久,秀家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感。

    “殿下所说不错,备前的武备一直甚得武士喜爱,我们纳屋能够承包长船的武备,是我们纳屋的荣幸。”今井宗久摸不透秀家的目的,索性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奉承下去。

    “我在进入堺町的时候,看都町北侧有一排作坊,升起浓浓的烟柱,看来堺町的铁匠坊规模不小啊。”

    堺町的西南两侧,都是南北朝时候天皇和达官显贵的陵区,最著名的莫过于仁德天皇及他王妃的陵区,即便是在现在也是日本国宝级文物。

    为了保证不打扰到先皇的安息,堺町的手工作坊只能面北而建,依托大和川修筑构筑了一排规模不小的手工作坊区,当然这里不仅仅有铁炮,还生产许多笔、松油等商品。

    “比不得长船的工坊”今井宗久谦虚道“犬子回来后一个劲的和我说殿下治理下的备前多么繁荣,长船生产的刀剑多么锋利坚固。”

    “其实我堺这里的铁匠生产的武具大部分都是供应普通足轻和下级武士,真正的佳品,全是从备前冈山购得的长船刀。长船名刀早就驰名海外,殿下大可放心。”

    今井宗久似乎误会了秀家的意思,他以为秀家是看到了堺町的铁匠规模,害怕会对自己家武具贸易造成冲击,因此再三保证不会减少从备前采购武具,并且还希望能扩大购买量的想法。

    秀家摸不清楚今井宗久的门道,他知道今井宗久这种活泥鳅游的很,对于需要冒风险的提议,绝对是不主动,慢执行,不负责的态度,指望从他嘴里切实的说出提议简直痴心妄想。

    于是秀家只能直入主题,和他聊一聊工匠的事情,于是秀家先将开胃小菜拿上来说道“我观这南蛮胴具足甚好,不知可否大量生产装备我的旗本队啊?”

    今井宗久摇了摇头说道“南蛮胴具足胸前的胴甲不似片小威具足,是用一整块铁块敲打而成,必须订做,大规模生产恐怕有些困难啊。”

    “我们堺町一年生产的南蛮胴也就是20~30套的数量,再多就上不去了,殿下的这套我会加急为殿下制成。”

    “不如你我俩家合作啊?我们备前最不缺的就是工匠,我想将片小扎的具足逐步让渡成南蛮胴具足,需要一个懂得敲打南蛮胴的工匠来叫我们,等到长船南蛮胴技术掌握之后,产量必能上来,一年供给你百余套不是问题。”

    不得不说秀家的提议确实是比较诱人的,以现在南蛮胴售价300贯的价钱,现在20具的卖一年也就6000贯,如果能够大量生产,即便价格有所下降,也是数万贯的生意。

    在任何国家造甲的铁匠都是最为珍贵的,就像织田家将国友村的铁炮匠管控一样,秀家将长船的工匠都登记造册进行管控。

    甚至为了防止他们和外面接触,都不允许商人直接去长船采购。长船生产的武具由宇喜多家统一采购后,运到刚山町统一售卖出去。

    如果纳屋可以借住长船的工匠,大量的生产南蛮胴甲,这对两家来说确实非常有利,对于武士阶级而言,马、甲、刀是三者缺一不可的,没有一名武士会拒绝装饰华丽的南蛮胴的诱惑,全日本几十万武士,这得赚多少钱啊。

    金钱帐,秀家和今井宗久都会算,俩人都瞄准了其后广阔的利润潜力,于是一拍即合,今井宗久会在秀家定制的具足完成后,将铁炮和具足锻造匠一起带往冈山,帮助宇喜多家完成产业升级。

    聊完了前菜,秀家终于可以借题发挥,将今天的主要目的搬出来了。

    “我观纳屋的铁炮铸造的甚是不错,我们羽柴家每个月都有许多铁炮损坏,不知道今井宗久大老板能不能让渡一些工匠给我,帮我修复铁炮啊?”秀家借着刚刚的东风,顺势说道。

    今井宗久听了秀家的话语,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着说道“殿下真会拿我开涮,羽柴家控制着近江国友,一年产铁炮千余柄,手下名匠无数,哪里需要从我堺町找人啊。”

    秀家不相信,今井宗久听不明白秀家所言的羽柴的指的是自己的宇喜多家,但他依然选择顾左右而言他说明他此刻的内心对秀家的提议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碍于情面给了秀家一个台阶下。

    堺町被特许铸造铁炮的前提就是保住铁炮工匠不外流,对工匠实行着和羽柴家一样的管制措施,让他冒着惹怒的秀吉的风险偷渡工匠出去,今井宗久才不想做这笔赔本买卖。

    秀家不愿意就此放弃,想要继续争取,但是今井宗久就是死咬着不动口,想来也是,今井宗久和宇喜多家都是贸易逆差,唯有铁炮生意可以填补一点差价,如果让宇喜多家掌握了铁炮技艺,那么自己就彻底沦为宇喜多家商品的散货人了。

    秀家谈到这里,情绪已经极为低落,自己特地绕了一圈过来,到堺町亲自面见你一个商人,还扔出了2万贯做敲门砖,结果到最后你还不给我面子?

    也许是发现了秀家板着的脸,出于尽管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想法,今井宗久非常大方的在秀家原本货款的基础上又磨掉了零头,只要付出2万贯就可以了,并向秀家询问是否需要其他的商品。

    秀家的好兴致已经被他消耗干净,既然今井宗久不愿意松口,秀家就不愿意在这里多耗费时间了,拒绝了今井宗久想要宴请自己的好意,准备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刚从纳屋出来,就遇上了去预定船只的庄直清,他来向秀家汇报船只订购的结果。

    “殿下,今日的大商船(类似关船的改造型)已经没有空余的空间了,我向几个商家预定了明日去冈山的船只,定了5艘大商船,5艘小商船(小早改造的船只),想来是足够使用了。”

    秀家刚刚在今井宗久那边受了气,庄直清的汇报也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之后,就带着大部队准备离去。

    他准备先去替钱屋,将铜钱换成金判,然后去和南蛮商人交易。

    秀家此前购买的2门12磅炮3门6磅炮已经被列装在火器备中,随着上次赞岐之战中被广泛使用和日常训练使用,这5门火炮都达到了一定的使用寿命,必须进行修复或者重铸。

    青铜炮与钢炮不同,青铜炮较软,每次火药激发后除了会对弹丸做工,同时也会对炮壁施加压力,久而久之会使得火炮后部向外膨胀,形成腔体。

    这个腔体不仅会使得弹丸不能压实再炮管内,还有可能造成炸膛是非常危险的情况。

    修复青铜炮的手法非常简单粗暴,后部烧了后重新钣金,并在外面镶上几圈轮毂固定后部的版型,现世许多存世的青铜炮文物,在炮管后面都有一圈一圈的铜箍,就是说嘛这门火炮经过了多轮修复。

    当时火炮的修复是有上限的,即便套再多铜箍都不能改变其内部的金属疲劳程度,一旦达到上限就必须重铸,秀家此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堺町向来都是南蛮商人的大本营,相比较被葡萄牙和荷兰商人垄断的平户,堺町的南蛮商人就显得百花齐放起来,从西班牙到意大利,甚至连土耳其的商人都可以在堺町见到。

    与平户不同的是,堺町的商贩大多是以单只商船为本体的散商,大商会大多聚集于平户与日本人进行贸易。

    这也造成了堺町的南蛮町更像是一个集市,今天你来这里摆摊,明天我去那里摆摊,东西卖完之后,购买了足够压船的物资之后就启程返回欧洲。

    秀家本想找到上次合作的西拔牙商船“安东尼”号的船长奥佩斯,可惜找遍了堺町都没有找到他,现在港口停泊的同名的“安东尼”号乃是一艘意大利商船,船长名叫弗朗切斯科。

    秀家见到他的时候,具堺町负责的同心众说,这首船只已经在这里停泊了好几个月了,如今已经是冬季,正是南蛮商人从日本返航的集结,而他还选择停留在这里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秀家认为这可能回事一个良好的切入口。

    可是在做的没有一个懂拉丁语啊,就连秀家也只懂得英语和少量的西班牙语。

    不过好在拉丁语在欧洲是神圣的宗教语言,为了保证教皇对教权的唯一解释性,圣经在很长的时间内被禁止翻译为其他语言,只能用拉丁文进行解读。

    这就使得可以很方便的找到传教士来进行翻译,同心众本想为秀家去南蛮町的教堂找一位传教士来翻译,船长弗朗切斯科却说船上有会说日语的存在,这道省了一番功夫。

    谁知弗朗切斯科带出来的是一位喝的酩酊大醉的家伙,从他的衣着来看,丝毫不像是学的起语言学校的高级人才(在但是学习语言文化只有教廷学校会教,能去学的都是有钱人)。

    就在秀家放弃准备亲自比划,将10枚金判拍在桌子上准备开始表演的时候,那名烂醉如泥的醉汉居然突然来了精神。

    他伸手将桌上的5枚金判顺走,想要揣回兜里,嘴巴中唠叨着“日本国的黄金纯度还是很高的,只要愿意给我这些金判,我愿意为您翻译。”

    秀家却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说道“这可不是翻译的价钱啊,你得让我觉得物超所值。”

    从刚刚那人的日语来看,他的发音还是比较标准的,这在留日的传教士中都不常见,何况一个普通人了,秀家也是因为见到了他日语口语能力,才选择给他一个机会,毕竟对于秀家而言,只要有出色的汇报,钱向来都不是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