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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人心,脏极了
    容烬听着桑姝这话,本就暗沉的眸子更浓,他深深呼吸着,声线隐忍微哑,却毫不落下风,“你这口无遮拦的模样,怕是将来连夫君都寻不到。”

    哟~

    桑姝惊奇地看他一眼,“今日怎么不气了?竟然还会反驳。”

    “寻不到便寻不到,女子又不是非要依靠着男子才能存活。”

    桑姝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若这世间每个女子都要墨守成规,都要做你们男子眼中的乖巧懂事,要谨记三从四德,做不得自己,那还有什么意思?”

    “行了,你歇息吧,今日你不必随我去书院。”

    “好好养伤。”

    直到桑姝的背影消失在屋内,容烬才恍然间缓过神来。

    他的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桑姝的那句话——若这世间每个女子都要墨守成规……她倒是跟他想的越来越不一样了。

    在没见过桑姝之前,容烬和都城内的其余人一样,只觉得她是个猖狂跋扈的女魔头,手段狠辣。

    接触了几日后,容烬逐渐发现,她和自己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果敢,热烈,有自己想走的路,不愿随波逐流,与寻常女子大不一般。

    除了口无遮拦了些。

    果然,这世道就是如此黑白不分,像她这样的人还会被如此污蔑嘲讽,哪怕是救国的女英雄,也免不了被人诟病。

    容烬视线越发幽暗深邃,他捏紧了拳头,眼底透着黑漆漆的冷。

    人心,脏极了。

    桑姝带着姜姜来到偏房,那个尸体还躺在容烬的房内,满地的血干在地面上,泛着深黑色的血痂。

    姜姜望着那一袭黑衣之人的脸,视线骤然紧缩,“等等——姑娘,你觉得这人的长相……像不像元宁国北部之人?”

    元宁国的将士,他们曾在战场上见过。

    桑姝听到声音,视线落在男人的五官上。

    昨夜光线昏暗,她看得并不清晰,但依稀能辨别出来,不是龙界国的长相。

    只是……若这人真的是元宁国人,他为何要来刺杀容烬?

    桑姝蹙眉,“姜姜,你去调查一下这人的身份。”

    姜姜领命。

    “对了,容烬昨夜受伤,大腿被刺伤,你今日再去买些金疮药,书院我自己去。”

    姜姜听完,惊讶道,“又受伤了?”

    她好笑又觉得容烬可怜,“怎会有如此倒霉的小少爷。”

    桑姝轻笑,怕是反派的气运太差。

    收拾妥当后,桑姝便带着东西准备前去书院。

    她昨夜睡得不好,还没登上马车,就止不住困倦地打哈欠。

    等她上了马车,看到桑长平那温润舒雅的笑时,脸上的表情一滞。

    “姝儿,大哥听说你今日要独自去书院,怕你路上出什么意外,大哥陪你。”

    桑姝的视线落在那风雅的容貌上,年少的桑长平是少年将军,张扬热烈,可他本身的性子却是温和谦逊的。

    眼下,不再沉浸于双腿残疾的阴霾中,眼底也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张扬。

    拼了命想要对桑姝好。

    只是,桑姝现在不需要了,她已经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

    “姝儿,算大哥求你,让我送你去一次,好吗?”

    “大哥不想姝儿被麒麟书院的其他人瞧不起。”

    桑姝眼神冷了几分,她抬眼,声音平静,已没有最初的激烈和不甘,“这世间最瞧不起我的,便是整个桑家人。”

    说完这句,桑姝转身,她跳下马车。

    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刃,手起刀落,将连接的车辕砍断,没停留半分,翻身上马,毫不犹豫乘马离去。

    桑长平听到外面的声响,猛地掀开车帘。

    一眼便看到,桑姝驾马驰骋离去的背影。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捏紧了些。

    眼底的光逐渐暗淡下去。

    姝儿究竟怎么样才愿给他弥补的机会……

    -

    桑姝抵达书院时,距离耕耘堂太傅开始讲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她想到那太傅啰啰嗦嗦宛如念经一般的絮叨声,把马拴在书院门前后,便马不停蹄朝着耕耘堂跑去。

    她前脚刚踏入耕耘堂,下一刹那,太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桑将军,你为何站在这里?”

    桑姝深吸一口气,伸展几下双臂,“太傅,我在练功,你知道的,我是将士,平日总要增强身体,这样才能在战场上不占下风。”

    太傅狐疑地扫了她几眼,“现在到讲学的时辰了。”

    桑姝点点头,朝着自己的书案走去,还没走两步,太傅再次叫住她,“桑将军,老夫知道你是将军,爱耍刀弄剑,但是,既然来了耕耘堂,就要辛勤耕耘学习,切不可再浪费时间睡觉了。”

    嗷吼。

    桑姝表情尴尬片刻,她挑眉,扭头,满脸诚恳望着太傅,“谨遵太傅教诲。”

    能不能撑住不睡,听天由命吧。

    桑姝刚坐到书案上,就看到,前方的太傅挥着摇扇,“太子殿下,今日皇上要来抽查你的功课,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这话落下的那一刻,桑姝清清楚楚看到,太子的脊背蹭的挺直。

    旋即,他整张脸写满了苦涩,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生无可恋地躬下腰。

    “今日谁都不准闹事,若是被圣上看到,就等着挨板子吧。”

    桑姝脑袋点的如小鸡叨米,太傅注意到她的表情,看她一脸真诚,想着,桑将军知错能改的态度倒是不错。

    孺子可教也。

    讲学正式开始,太傅想着,桑姝今日异常认真,便在讲学时频频看向她,希望能真正传授给她些道理。

    谁知,才看到第三眼,桑姝的脑袋就砸在了书案上,睡得昏天黑地。

    大有一副——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她睡觉的架势。

    太傅:!

    简直……孺子不可教也!

    桑姝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反正她来书院是听皇帝的话,皇帝又没有拎着她的脑袋逼她学那些文绉绉的大道理,她只管睡就好了。

    在皇上的轿撵踏入书院的那一瞬间,桑姝俯身趴着的书案一侧,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正处于沉睡之中的桑姝猛地惊醒,她眼神冷漠疏离,抬眼一看,便看到,陆依云不知何时进了耕耘堂,正双手叉腰,命令自己身侧的婢女掀翻她的书案!

    桑姝眼瞳一缩,在那两个婢女抬手即将把她的书案掀翻的那一刻,抬脚狠狠踩在书案上。

    巨大的力道震得那两个婢女手腕一疼,全都趔趄着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