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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举家搬迁式流放?
    老人家不仅是第一次来国都,第一次瞧见国都的热闹,更是第一次瞧见皇宫是什么样子。

    自然也是第一次亲自迈入皇宫。

    她瑟瑟缩缩的紧握着儿子的手,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看的马长远又心疼,又哭笑不得。

    内殿,宇文世宏和杨芊雪正一道坐在龙案后方,看似在各自处理各自的事牒,实际上,龙案底下,两人的手就没老实过。

    宇文世宏时不时因嫩滑的触感而露出憋不住的窃喜笑容。

    “拜见皇上!”

    正享受着手里的触感、同时慢条斯理处理事牒时,面前忽然传来两道声音。

    抬眼,瞧见是马长远和他唯一的家眷——他的母亲,宇文世宏当即随和微笑道:

    “快平身,叫老人家向我跪拜,折煞喽。”

    说罢,宇文世宏看向宫侍:

    “快上茶,再上些好消化的点心来。”

    “老人家,可有想吃的东西?您尽管说,宫里应该都有。”

    初见皇上,就被如此周到的招待,老人家紧张又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人,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可言行举止却像个知书达理的礼貌后生。

    这直接打破了老人家心中所猜想的、皇上的不怒自威的形象。

    何止老人家被吓到了,马长远都被吓的不行。

    皇上居然以“我”自称,用词和语气也是平辈之间相互交谈的态度,就算他已经习惯了大半年的官场生涯。

    但也不可能习惯这件事。

    他想急急说些什么,甚至都结巴哑巴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老人家有些紧张,”杨芊雪也随和的开腔道:

    “虽是内殿,但皇上此番召见,算是私下会面,不必拘于礼数的,放松些。”

    俩人抖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招架得住宇文世宏和杨芊雪的客气。

    稍微冷静一下后,这才意识到忘了给皇后行礼,赶忙又要行跪拜礼时,杨芊雪无奈笑道:

    “勿拘于礼数了,皇上想长话短说呢。”

    “嗯,”宇文世宏招呼俩人入座后,直言说道:

    “此番召见马司农是为了两件事,一件是公事,一件是私事。”

    “公事已写在事牒中,稍后接下政令去办即可,大体就是关于地方太守府、朕想在九寺五监全面于各地落成后,撤掉太守府。”

    “司农寺先行于各地推行,收成时节一到,不仅是农民收成了粮食,司农寺于各地的‘收成’,可是在百姓心中的名声、口碑。”

    “各地先行有了司农署,朕就要大刀阔斧,继续于各地落实大理寺,以主持地方司法,维持公正。”

    “然后是国子监,使我大周百姓,都能就近且免费获得学识,获得阶级升迁的渠道,同时也使我大周贤良多多,不缺贤良!”

    “还有以库藏钱、粮为职能的库藏寺,以治理地方天灾**所需工事的水务监,以满足地方百姓器具需要的筑铸监等等。”

    “马司农有先行的经验,朕希望你能协助大理寺也于各地落实,待大理寺落成,这太守府!就可正式取消!往年所有鱼肉地方的太守、郡守,朕亦可开始大面积处置!”

    听完宇文世宏的话,马长远这才意识到,原来扬州事件对宇文世宏来说,事儿,还没完。

    早前他还以为,宇文世宏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那些与地方豪绅哼哧一气的地方官!

    原来是考虑到了地方稳定!才暂时不处置的!

    只要大理寺一落实,太守府的职能就将被架空一大半,但是九寺五监毕竟是做具体事务的机构,而非下政令的官府……

    政令大体而言就是一种统筹,向地方下达统筹性的要求后,太守府要将政令总结、细分,然后分发落实到不同的只能部署司,由相关部署司来完成相应指标。

    比如太守府肩负统筹一地之赋税征收的任务,朝中要求某地一年要完成多少赋税征收额,这总数要经太守府详细计算后,再下放到专责负责此事的部署。

    而九寺五监只是履行具体事务的机构,不受三院六部的政令管制,也无权干涉三院六部的政令,只履行自己的具体事务。

    “陛下,微臣斗胆一问,”马长远虽瑟抖,但仍鼓起勇气问询道:

    “臣知九寺五监与三院六部,乃是平行关系互不隶属,若是如此……撤销太守府的话,那三院六部的政令又如何落实?诸如刑部颁布的律法类政令,如何向地方传达?大理寺是负责处理具体案件的地方,而非颁布律法的……”

    “嗐,”言及此,宇文世宏深呼吸后,长舒一口气:

    “你可知我大周现在,仍存在实权大都督,一个都督就长臂统辖了数个甚至十数个州的财政军三权。”

    “因不想与这些州级大都督生矛盾,引发地方动荡,祸及地方百姓,就只能从具体事务的角度去插手,而不是整个饼都夺走,就像扬州一样。”

    “朕并未革除扬州太守的官职,他仍是太守,但九寺五监到位后,他的权力和收获有变化么?没有变化,地方太守与地主哼哧一气,以前能收得多少赋租,眼下依旧能收到多少赋租,变化全在九寺五监范围内。”

    “犹如温水煮青蛙,待九寺五监另辟蹊径全面掌握了地方,太守看似被架空,却仍像以前一样,待太守府彻底沦为虚职,届时再斩除,便是民心所向无可违逆的既成事实。”

    “你看现在,司农寺如此大动静,他们也无权管你,可是明白其间深意?”

    马长远犹如受教般,认认真真的听着。

    原来里头的深意,涵盖的如此深远,又如此的周密。

    其实更让他惊诧的,是皇上居然以私聊之名,与他如此坦陈的道明一切,马长远深感诚惶诚恐。

    甚至他身边,还坐着他的老母亲,皇上居然连这都没想避讳。

    “皇上真是年轻有为,见识深广,又有远见!”

    因宇文世宏的话十分直白,旁听的老人家都能听懂,那字里行间全在顾虑着平民百姓,老人家简直越听越发自内心的激动。

    “如此为民的天子,我这个老东西真是三生有幸能遇见!”

    老人家激动上头之时,起身就是一个激动的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