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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可小觑的祖家小子
    “哈哈哈!三千万石,还都是精米!”

    “哈哈哈哈!”

    马长远坐在务公院的桌案后方,翻阅罢从各个地方递来的载录簿册,简直笑的见牙不见眼!

    如此巨量的存粮,不说足够周国千万百姓吃上三年的!

    就是再拿下整个齐国!也足够接下来的一年里头,周国加齐国所有百姓吃上整整一年。

    且还未算百姓们为了多挣一茬儿钱,此刻正在秋季过去之前,再抢种一茬儿粟米,来年就算司农寺想统一收,百姓也不打算卖了——

    因为周国境内已有至少五成百姓,种地之余还豢养着家禽。

    且看街头常有许多拎着小篮子、出来卖鸡蛋的就知道了。

    鸡蛋不再稀罕之下,此前卖三十钱一颗的鸡蛋,也因有了竞争而渐渐降价。

    长安的坊街街头,还有卖盐水熟鸡蛋的,做熟了的也才卖二十钱一颗。

    马长远高兴之余,来年的打算该提上日程了,只是——

    一直以来,他都是听从宇文世宏的吩咐,宇文世宏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偶尔有意见,也是在反驳宇文世宏。

    诸如出征时,他曾反驳过粮草恐怕不足一事。

    城池大捷时,他激烈抗议过宇文世宏将国内的农事三令,即赈济令、鼓励畜牧令、鼓励开荒令,也施于那些大捷的城池。

    因为齐国人多,齐国随意一个郡,都有比周国一个州还多的人口。

    一个州的人口甚至比长安还多。

    不过这都是以前了,现在的长安不知不觉,就从两年前只有五十万人定居,暴涨到百万人口还不止。

    且每日还有数万从地方甚至异域而来的“观光客”。

    估计人口的暴涨,是卫尉寺又在扩建新坊街的主要原因吧。

    下元节全民盛筵一事,经布告传开于一百零九坊后,整个长安一片沸腾!

    距离下元节还有十日,马长远又要琢磨来年司农寺的计划,又要主持盛筵的统筹,诸如动用多少小米,菜谱又如何等等等等。

    实在忙的焦头烂额。

    唐邕的发妻段氏,还有他的独子唐俭,算是胆子大的、敢跟他一起来长安走一走。

    他的其他三十余内亲外戚,都不敢一同过来,生怕会招致在齐国时那般的待遇。

    先被捉入水牢,后又险些被淹死在黄河里。

    他们心里浅浅的明白,那日“有幸”能同时见到齐国和周国的君主,又“有幸”能保住性命,其实全托彼时,周国的皇帝亲自出来接受谈判了。

    他们更清楚,周国的皇帝因为保下了他们的性命,征战的步伐不得不停在了黄河南岸。

    这结果于他们而言,形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若非他们,周国的北征步伐,就不会停下来。

    唐邕也跟他们解释过多次了,确实是为了保住他们性命不假,但更关键的原因在于周国没有船。

    就算他们当时死在了黄河里,周国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数十万禁军运到黄河对岸。

    这才是最关键的。

    安慰只能说是浅浅有效,心理压力并未从他们心里消除。

    此番被救下、定居于洛阳之后,洛阳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及唐邕所获得的丰厚对待,他们也看在眼里。

    唐邕凭功,往家里头弄去了一大箱子金质的重宝,一箱就是一百万钱。

    他们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只是往年见到这么多钱时,通常都是唐邕从战场上缴获而来的贵重器皿,换言之就是在异国他乡打家劫舍弄来的。

    而此番瞧见的巨额重宝,却是宇文世宏因功赏赐给他的。

    这里头的差别,太大了。

    到了长安城东门时,唐邕特意停下马车,让唐俭和发妻段氏徒步进城。

    两人瑟瑟发抖的,很怕一展示照身牙牌,就被一身军袍的城门侯给捉起来。

    再经历一次恐怖的水牢。

    念及唐邕不会害他们,他们这才鼓起勇气,在城门侯例行检查时,掏出了自己的照身牙牌。

    “原来是唐大将军的家眷,唐夫人,头一回来长安呢吧?”

    城门侯看过段氏的照身牙牌后,例行公事的面无表情脸,立刻露出灿烂的笑脸,同时对远处的唐邕,行了个郑重的军礼。

    大将军和将军之间,差别很大,大将军只有正二品的皇帝直授行军统帅才能使用的无上称呼!

    相当于在称呼他“执金吾”!

    唐俭瞧见阿父竟然如此受敬重,且还是戍卫国都长安的近卫军将士。

    他心里的忐忑,顿时消散不少。

    进入长安后,长安的坊街有不少孩童在玩竹蜻蜓,售卖竹蜻蜓的,竟是个小孩儿。

    唐邕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小孩儿的模样跟祖文远有七成相似,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祖文远的孙子。

    而竹蜻蜓,去年上元节时,他看祖文远玩过。

    没想到这东西已成了长安城的孩童最喜欢的玩物。

    还是担忧会有危险,唐邕黑着脸凑到生意爆好的小孩儿面前,严厉着话音训斥道:

    “是不是祖家小子?”

    售卖竹蜻蜓的小孩儿看着唐邕,愣愣一点头。

    “你祖父不在京中,怎能到处乱跑!跟我一道回宫去!”

    唐邕说罢就要扯起这小子一起走。

    小孩儿登时满脸抗拒的一把甩开唐邕的手:

    “你好生面熟,好像去年见过,不过我乱跑怎么啦?你又不是我阿爷!”

    “你!”唐邕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暴脾气,许就是担忧他独自在外危险吧:

    “你阿爷叫我帮忙看着你,你瞧,我这刚回长安,就逮了你小子个正着,赶紧回宫去,免得叫人饭子给你拐走了。”

    “哼!”小孩儿一脸倔强道:

    “贼盗律曰,诸掠人、掠卖人为奴婢者,绞!”

    “谁敢拐我?”

    唐邕登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没成想这小子看着也就**岁的年纪,竟然还能把大周律律条给背出来。

    正要说些什么以维护自己的颜面,唐俭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率先开腔对小孩儿问道:

    “你方才所言,是大周律么?”

    小孩儿傲娇的一昂头,眼神里那个高傲:

    “不是大周律又是甚?我总不能胡编乱造吧?”

    唐俭瑟缩的眼神里,忽然闪起异样的光芒,他看向唐邕急急说道:

    “阿父,乳娘被拐了,这两年一直杳无音信,是否能以此律为依据,寻回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