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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鸾大清早的被几辆车护送老学校的事很快传的满学校都是……学生嘛, 除了学习就剩下八卦,校园扛把子的八卦他们很热衷。

    陆小爷性格本来就冷,没有历任校园扛把子至少和马仔们会打成一片的亲和感, 所以路人缘也没有那么好, 有些低年级的小崽子看他不顺眼很久, 有点忍耐不住不想等他毕业就要把他拉下马。

    所以上午放学, 陆鸾就从王井龙嘴巴里听到了自己的故事的复仇者联盟版本――

    都说天天来学校门口接他,甚至大摇大摆进过学校来找他的那个女人是谢云, 就是江市现在最厉害的包租婆。

    这位年纪不算大长得也不丑的富婆, 其实很多年前就看上了陆鸾,和他在一起,扶持他上位,让他成为了荣连街的小霸王。

    这些年,陆鸾成年了, 羽翼渐丰,学校追他的女生越来越多, 正巧又遇上谢国平去世, 包租婆成了真正一手掌权的女大佬……女大佬习惯掌控一切,越发地没办法忍受自己对陆鸾日益强烈的占有欲,要求结束地下恋,走到台面上来。

    陆鸾自然不愿意。

    所以两人最近争吵很多, 闹得很不愉快,根据情报,上一次女包租婆亲自找到学校来堵陆鸾,就是因为那之前的几日, 她曾经和陆鸾因为每件事在醉仙楼大吵一架。

    这可是有目击证人的!

    如今两人恋情摇摇欲坠,就连许湛都看不下去, 替阿姐出手教训了陆鸾,把他家里砸的稀巴烂……

    如此这般。

    故事的版本里,陆鸾吃着软饭,弱小可怜无助,就好像往日里被他压迫得头都不敢抬的那些人只是因为患上了颈椎病才那么卑微……

    这样的掰扯故事都有人信。

    可惜了个别带了脑子来学校的还试图反驳挣扎:“可是陆小爷那个生人勿近的气场真的很不像吃软饭的呀――”

    “那也要看吃谁的软饭,那可是谢云!谢云啊!”传谣者绘声绘色,“许湛够厉害了吗,在她那吃了多少憋?那可是就连许湛被打了左脸也要乖乖把右脸送上去的人物!”

    以上。

    王井龙绘声绘色把整个故事描述完,陆鸾听着也就关于许湛那段能让他稍微愉快一点……

    剩下的就你妈离谱。

    他什么狗屁好处没捞着就成吃软饭的了,谢云要真像传闻里这么在乎他、充满了占有欲,他过年都想多放一挂鞭炮。

    “这么傻逼的故事怎么能有人信?”他问。

    王井龙说:“富婆和贫穷美少年的故事,故事主线复合逻辑。”

    陆鸾:“行。”

    陆鸾:“你猜谢云今早为什么非要送我来学校?”

    王井龙:“正想问您,早上那么大动静就差下车铺个红地毯了是整哪出,您怎么又把问题扔回给我了呢?”

    陆鸾冷笑:“她是给软妹开了个家长会,不知道综合了什么评定标准觉得我在学校的人缘也不太好,得出了‘李子巷的孩子在学校日子都不太好过’的结论,所以带着一群人来给我撑场面来了。”

    王井龙听了,哑口无言,五体投地地“呀”了一声,然后又无语地再“呀”了一声。

    最后委婉评价:“那场面是撑得挺足的。”

    陆鸾:“结果我就被校园暴力了。”

    王井龙沉默了下:“倒也不至于――”

    那些人也就敢口嗨,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跑到陆鸾面前讲这些啊,又不是真的忘记了陆小爷拳头有多硬……

    校园暴力?

    暴谁啊?

    老班上午拍着高一几个老师的桌子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学生不要胡说八道影响高三尖子生的状态,那些无辜老师被他吼得睁不开眼,留海都被口水喷成大背头,背糊在座椅靠背上扯都扯不下来。

    他话还没讲完,就看见陆鸾手脚利索地拿出手机,给谢云打了个电话。

    那边“喂”了声嗓音里带着睡意和刚睡醒的沙哑,陆小爷说:“你今天早上来送我,闹得学校腥风血雨,现在大家都说我什么都是你给的,我被你养起来了,是吃软饭的……”

    “……”

    谢云那边没声音。

    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几秒没动静,久到电话这边的人全都以为她又睡着了,才听见她慢吞吞道:“你学校人嘴这么碎?要不我给你登个报澄清下?”

    这回连陆鸾都不知道她是睡糊涂了瞎几把说,还是认真在考虑这件事。

    人家结婚昭告天下就算了,这女人想登报跟他撇清关系。

    陆鸾这就又被她气着了。

    “用不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漠,“你哪点像是值得我吃软饭的了?”

    “什么?”

    电话那头女人都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嫌弃是怎么回事。

    “人家吃软饭的都管金主大姐叫‘宝贝’,我叫你‘宝贝’你应吗?”

    谢云:“?”

    王井龙:“……”

    谢云都被他呛得清醒了。

    好半天脑子转过弯来,她愣是跟上了他奇怪的节奏,问:“你给我打电话到底是为了控诉我害你被骂吃软饭,还是为了控诉我没真把这口软饭喂你嘴里啊?”

    她问完这问题,也觉得自己荒谬。

    但是更荒谬的是,电话里,年轻人居然没骂她想象力丰富,而是盛气凌人地扔下一句“你自己想吧”,果断挂了电话。

    谢云这边电话忙音的同时,学校里,年轻人把手机扔进抽屉。

    看呆了站在旁边的王同学。

    “陆小爷,你这么气难道是因为那些高一小崽子画了一张你舔不到的饼让你觉得自己德不配位配不上流言里描述的……”

    “‘德不配位‘是这么用的吗?”

    “……”

    来看确实是为了这个不高兴了。

    低年级那几个刺头知道了可能想吐血吧,这种歪打正着描述出陆小爷梦想中的世界还自以为自己在侮辱人的愚蠢……

    心疼。

    正感慨着,王井龙自己的电话响了。

    他眼睛还盯奇葩似的盯着陆鸾呢,都没看是谁打来的,想也没想直接划开接了,顺手按了功放,那边“喂”了声,声音挺耳熟。

    王井龙愣了愣,就感觉到陆小爷的死亡射线望过来了。

    “怎么啦?”王井龙屁股一夹,“谢小姐?”

    “叫这么生疏,之前不‘姐姐‘叫得挺欢吗?”电话那边的人慢吞吞地说,“陆鸾在你旁边啊?”

    ”您怎么知道啊?”

    “他不在旁边你能这么说话啊,你别理他,我呼吸一口气他都能跟二氧化碳吃醋的人,幼稚。”

    “……”

    王井龙都不敢去看陆鸾的脸了。

    总而言之就是后悔当初怎么鬼迷心窍,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谢小姐,哪怕后来她讲的内容很正常,就是约他和软妹晚上一块儿吃饭,一同去的还有一个律师……这人名字王井龙都听过,是江市很有名的事务所的律师,前几年做公义无偿为民工讨薪、申诉的事还上过新闻。

    王井龙这才想起谢国昌这王八犊子准备一审了。

    连忙答应下来,挂电话之前,那边才宛如救世主地说了句:“晚上七点半,醉仙楼,你们晚自习可能得请个假了……哦,问问你旁边那个来不来?”

    陆鸾斩钉截铁的说,不。

    谢云说,行。

    *

    傍晚的时候,醉仙楼生意兴隆,客似云来。

    人来人往之间,谢小姐看着坐在自己手边的年轻人,脸上波澜不惊都懒得问“说好的不来你脸不疼吗”,只是平静地问:“怎么跟老师请假的?”

    “忙着吃软饭,趁着年轻,有一口是一口。”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回答。

    *

    软妹是倒数第二个到的。

    她身上穿着学校的冬季校服,还套了个黑色的羽绒服,看着有点儿大,还是男款的,一看就是她哥的衣服。

    小姑娘大概是一路跑上来的,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很有活力……王井龙认真打量了他妹一圈,其实不是他对软妹在学校的事不上心,软妹是不太爱说话,若以前有人跟他说,她在学校被欺负了,他肯定要去问的。

    但是软妹最近明显活泼了许多,恰巧这时候谢云又一副担忧她在学校会被欺负,有些矛盾……而且软妹也再三说没事,他怕被嫌烦,才没有过多地问。

    “怎么来这么晚?”

    “冬天公交车挤得很。”软妹呼出一股白气,“天气预报是今晚要下雪啦!”

    谢云没说话,看着王井龙接过妹妹的外套挂门背后衣架上,包厢里热热闹闹的,她满脑子都是慈爱,就想着一会儿怎么带三个小崽子去商场买一箱的衣裳过冬。

    包厢一片其乐融融,陆鸾正低头翻菜单,那边门又推开了,进来个高个子的、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人,身上穿着正装,戴着眼镜。

    清秀,戴着一点点书卷气,和许湛那种扑鼻而来的变态臭味不一样,是正人君子的味道。

    陆鸾感觉到旁边的女人有多看他两眼的,他微微蹙眉转过头看谢云,后者却已经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伸出手,与进来的男人握手――

    这人自我介绍叫郑责,这次就是负责帮软妹他们兄妹打官司的律师。

    他说的名字陆鸾听过,几年前做公益一炮而红,本人确实也有点本事,搞建筑风险方面的经济纠纷很有一套,李子巷的项目陆家找过他,他的报价从咨询费开始就高到让人不太愉悦。

    ……现在盯着他与谢云握在一起的手,陆鸾只感觉到不愉悦加倍。

    短暂的自我介绍后,郑律师挨着谢云另外一边坐了下来,后者顺手把菜单从陆鸾手里挪走放到了他的面前,邀请他点菜。

    ――到这里,陆小爷勉强还能忍,毕竟人家是客人,虽然是花钱请来的。

    但是接下来包厢里气氛也属实有点过好了。

    之前做咨询的时候显然谢云就让他大致了解过这个案子,表明是很多年前的事故翻案,线索、档案、证据取证可能都很困难,眼下郑律师对一切谈起的难点都表现得波澜不惊,气质成熟且充满了法律工作者天生带来的安心感。

    还有一点可能没人注意的小插曲。

    几人谈话时,除了陆鸾大家都有说话,然而他的目光却几次不突兀、自然地落在谢小姐的侧脸,带着微笑耐心地听她说完,这才嗓音温和地接过话题。

    他管她叫“谢小姐”,普普通通的称呼毫不逾越,但是却在放轻的尾音,让人听出一丝丝不太妙的亲近。

    显然,真实接触到的谢云,让这位大名鼎鼎的律师有些惊讶――

    她本人倒是和报纸新闻里看见的一样年轻漂亮。

    但是比起大肆宣扬的“包租婆”“谢氏公主”甚至是“金丝雀”这样的外号,她比想象中似乎强势,或者说是聪明一些。

    言行举止都很到位,没有暴发户的那种咄咄逼人,反而确实是像个上流社会、温和的大小姐。

    令人惊艳。

    “想请问,谢小姐与当事人的身份关系是……”

    “哦,他们是我在李子巷产业下的租客。”

    “原来是这样,谢小姐真是宅心仁厚,愿意帮助他们讨回公道,早些年我刚从大学毕业也曾经如同你一般心中始终有一杆正义的天平――”

    “哪里配得上郑律师这样的夸奖,谁不知道前几年轰动一时、叫那些资本者脱了层皮的民工讨薪……”

    谢云的声音里带着笑。

    陆鸾原本听着她跟人寒暄,也就硬着头皮听了,只是想着早知道要来听这女人和老男人一唱一和逢场作戏,他不如在学校随便吃个面包……

    正这么想着,旁边的女人随手从转盘上拿下来个海胆蒸蛋,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

    他掀起眼皮子扫了她一眼,就来得及看见她带笑望着别的男人的侧脸,余光都没往她这边瞥一下……

    难道是后脑勺长了眼啊?

    她正同郑责聊到李子巷的事。

    “李子巷拆改牵扯到很多问题,陆氏和官方联手,出发点曾经是好的,但是牵扯到过多基层民生问题,却是陆氏的上层领导者无法理解的。谢小姐若是也在担忧这件事,此次案件之后欢迎前来咨询。”

    “怎么好意思打扰。”

    郑律师也笑了起来:“被谢小姐这样漂亮又优秀的人‘打扰’,或许很多人都求之不得。”

    这位大律师对今日在场穿校服的人,统一定位:谢小姐照拂下的穷小孩。

    所以他并未注意到他这话一出,现场剩下的另外三人都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只有谢云笑得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笑容不变:“郑律师真幽默。”

    至此,陆鸾就真的受不了了,看着谢云对这老男人明晃晃的抛橄榄枝像个没几把事的人一样,他觉得他坐在这就像个笑话了……

    就好像今晚他就是来企图犯贱的。

    而此时此刻,他再不走,那就是真的犯贱了。

    所以他推开面前的餐具,和碗里没怎么动的食物,站了起来,在身边的女人微微收了笑转头望向他时,淡道:“洗手间。”

    声音够冷,也够硬。

    *

    谢云推开包房门,就来得及看见年轻人急匆匆往外走的长腿,洗手间可他妈不在那个方向。

    那边只有楼梯,楼梯下去,旁边就是酒楼大门。

    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她去追他,差点没追上他那两条曾经备受她赞美的大长腿,最后连跑带蹦了,才在他下楼梯冲出酒楼大门之前,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回来。

    也没废话。

    压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回墙上,然后踮起脚,很有气势地在他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陆鸾撇开脸。

    她面无表情地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

    “这种陈年旧事工地事故纠纷,敢接单的,能接单的,眼睛能看见范围内就这郑责能用上……再说了,人家夸我好看,我他妈还能把盘子掀他脸上骂他胡说八道么?”她盯着他漆黑得看不见底的眼睛,认真地说,“别胡思乱想。”

    陆鸾没说话,就感觉香软一团的玩意儿靠在自己怀里。

    她当着他面和男人**,他不高兴了,她要无所谓,觉得他吃醋就是幼稚,就是好笑,就完全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滚蛋。

    刚才站起来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了,出了这酒楼的门,他再回头,他就是王八……

    其实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解脱了。

    没想到。

    她偏不。

    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

    她偏不让他解脱,天塌下来也不肯低头一秒铁石心肠的女人,她居然跟着追出来了。

    她还亲他了。

    像他妈言情小说的霸道总裁,又把他摁墙上给亲了。

    ………………………………完了还让他别胡思乱想。

    有毒啊?

    “谢云,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垂下眼,顺从地保持着让她摁着的姿势没动,就低了低头凑近她,“耍着我玩呢?”

    这话问得有点危险。

    没办法,他忍不住,他真觉得自己快让她玩死了。

    若是换了别人这会儿可能就被陆小爷这危险的语气逼跪下了,谢大小姐却并未露出一丝胆怯,她光明正大地回望他:“没耍你,等你高中毕业的,行不行?”

    他心跳了快了那么一下,就一下。

    她认真道:“在此之前,我不看别的男人,行不行?”

    她给承诺了。

    还正儿八经的,说她不看别的男人呢,不看许湛,也轮不上里头那个律师。

    他想了想,都来不及高兴,这女人套路太多了,他就顾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问清楚:“我毕业之后呢?”

    “看你表现。”

    “后面两个字去掉。”

    “哦,”她眨了下喊眼,说,“别得寸进尺。”

    他低下头用力在她鼻尖亲了一下,响到咬牙切齿――

    这女人太可恨了,他在她面前,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抬着头说话……

    极其没尊严的。

    真操蛋。